“老顾，让大师出来。”
    锁好门拉上窗帘，我对着法印呼唤几声，无色天王的魂体便出来了。
    他还是作一身素衣的和尚装扮，对大家行了佛礼，当看到唐文庭后，他怔住了。
    良久他才从惊愕中醒来，只是道了句阿弥陀佛。
    老唐站起身也看着他，他用近乎颤抖的声音说道：“为什么，我看到你为什么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还有随之而来的痛苦？我的脑海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翻涌，我应该是认识你的吗？”
    老唐已经语无伦次，无色天王脸色充满悲痛，他只是道了句：“了凡师兄，别来无恙。”
    了凡？这名字我怎么这么熟悉？
    我挠了挠头使劲想，对了，在戒心寺那晚，我遇到的三口井，随之而来脑海中出现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往事，是赤火的记忆，那座庙是如露大师主持建造的，里面封印了三只厉鬼，我记得同行一起去的确实有个叫了凡的年轻和尚，还有个了空！他们俩好像是师兄弟，不过那个时候我对这些记忆根本不感兴趣，甚至还很害怕，怕脑子乱掉变成精神分裂。
    “我的法号释缘，不是了凡。”
    “法号和名字不过是个代号，是在无尽的轮回里，你我在这世上停留的临时称谓罢了。”
    “好见解。”
    “天道轮回因果循环，在这慈心寺发生的事情，都得从你还是了凡的时候说起。”
    “那个，大师，我们赶时间，您能长话短说吗？一会儿就是法会了，方丈已死，推选新的住持迫在眉睫，老唐得去参加。”
    我不合时宜的插了嘴，不过这也没错啊，叽叽歪歪时间太久，错过了讲经辩法可就完犊子了。
    “这个可以，待贫僧说完事实，今天的讲经会怎么进行，主动权就会到你们手里。”
    老唐在唐代的时候也是个和尚，叫了凡，他有个师弟叫了空，两个人年龄相仿关系很好，了凡性格沉稳内向，慈悲为怀，了空却是个急于求成，好胜心很强的人，太宗时期两个人都被委派随师傅一起，与文成公主进藏，去藏区传扬中土佛教的佛法。
    他们的师父就是慈心寺的建立者，后来藏区发生了一场地震，有一片地区的受灾程度尤其严重，地面被震出一个巨大深邃的裂缝，从地底最深处爬上来三只猛鬼！
    瘟鬼，欲鬼和饿鬼。
    厉鬼横行，百姓受尽苦难折磨死伤无数，文成公主不忍藏民受苦，派遣随行进藏的大将军袁慕川征招能人异士前去镇压，了凡和了空便是其中一员，参与的还有赤火。
    真是想不到，哪儿都有这个大姐掺和，怪不得无色天王他上来就认识我，叫我蛟龙。
    说到这个叫袁慕川的将军，老唐的面色微变，还多问了几句，无色天王说当时了凡和这个袁将军一组，两个人互相配合封印了饿鬼，也算是生死与共过，又一合计脾气秉性志趣相投，干脆拜了把子。
    我记得陈思奇跟我吹嘘过他跟鬼王喝过酒，说去年盂兰节，他跟唐文庭去了趟阴阳界，参加了鬼王的婚礼，鬼王说他和老唐一见如故，请他们喝酒，还亲自派人送他们回家，鬼王就是姓袁，我当时还不信，认为他是在家喝酒喝傻了，做了个梦。
    看老唐此刻的反应，陈思奇没准儿说的是真的。
    “蛟龙，那个时候你和一位大夫共同对付的是瘟鬼。”说这话的时候无色天王看向我，然后他又看了一眼流月。
    我顿时明白，赤火一直没有放弃，她在追着流月，不，是霍玄平，当真是累世纠葛剪不断，理还乱，千年不能化龙，恋恋不灭一颗红尘心，俗世纠葛忘不掉，不能忘，也不敢忘。
    “贫僧便是那个了空，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去独自面对欲鬼，虽说已经遁入空门，但是我的名利心好胜心太强，我渴望成为古今佛法与武学第一人，欲鬼最明白我的心。我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欲望里，哪怕它最后被蛟龙封印，可那之后的每日每夜，我都能在耳边听到它的诱惑。”
    了空和了凡在修行上产生了巨大的分歧，了凡一气之下离开寺庙云游，了空则是转修藏传佛教的怒佛，甚至剑走偏锋，偷偷制作人骨法器增强修为。
    多年后，了凡回来了，带回来一个丑陋的女人，因为了凡心性得到了磨炼，师傅指定他为主持，因不满师兄继任，了空便痛下杀手，利用了凡对那个丑女人的信任，在接任仪式上杀了他。
    蛟龙知道这件事后十分愤怒，她开始调查了凡死亡的真相，他们是朋友，了凡云游之前，她还将自己的蛇蜕制成一件宝衣赠送，以保了凡一路平安。
    了空很不爽蛟龙的行为，那件衣服为什么不能给他？他杀不了蛟龙，便杀了与蛟龙同行的那位大夫。
    听到这里，我的心狠狠一痛，伴随着无色天王的讲述，零星的记忆也慢慢浮现在脑海，我眼前出现了冷思翊被剖心而死的画面。
    冷思翊？是流月某一世的名字吗？脑子里突然蹦出来这个名字。
    后来蛟龙还是发现了了空所做的一切，将他斩杀于一座鬼殿之上，那里是了空残杀普通人的地方。
    虽然是作恶多端，但天道轮回又让这个了空在几世后成了僧人，在慈心寺修行的僧人，年纪轻轻就已获大德的无色天王！
    他这一世更加恐怖，十三岁开悟，十五岁获得了前世的记忆，人生到头万事皆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他不甘心经历轮回，不甘心放弃自己多年的修行成果，想尽办法延长自己的生命，开始追寻长生。
    他利用自己的主持之便，在三年内收养孤儿流浪者，挑选肉身好的苗子制作法器，挑选根骨佳的人训练成为自己的人，又暗地里找寻长生的办法，三年后他被迫离任，又前往中土寻找办法，他结识了很多奇怪的人，奇怪的组织，而多年的疯狂经历让他整个人发生了扭曲变化，滋生出了善魂和恶魂，他的良知和恶念终日在斗争。
    圆寂之后，亲传弟子将他制作成恶灵盒，他的恶魂可以栖息在盒子里，摆脱轮回，而善魂历尽艰辛摆脱了盒子，经历了几百年的修复获得了转生的机会，成为了惠悟上师。
    我看到的那张五十年前的照片，就是他，我眼前的大师严格意义上讲，是善魂惠悟上师。
    法明早就在上任当天被无色天王害死了，肉身被邪法控制任他们胡作非为。整个寺庙有不少人都被恶灵盒里的厉鬼控制，成了傀儡，整个慈心寺已经名存实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