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战斗已经沦为单纯的肉体斗殴，拳来脚往，彼此以身体的极限互相较量。
    陆灵借着一个飞膝撞击猛顶莫从言的腹部，趁他痛得像虾米般弓起身子时，两只拳头高高举起，合拢用力朝莫从言的背部重锤下去，将他打趴在地。
    巨大的冲击力在地面上砸出数条裂缝。
    莫从言倒地后并未停歇，强忍疼痛，迅速爬起来，拦腰抱住陆灵，将他推倒在地，随即骑在他身上左右开弓，雨点般的拳头不停砸在陆灵脸上。
    一拳、两拳、三拳……毫不停歇地攻击着，陆灵的脑袋连续遭受重击，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意识几度模糊，但云邪在关键时刻不断支撑着陆灵，让他始终保留一丝清醒，始终没有倒下。
    最后，陆灵咬牙怒吼，忍痛用尽力气将莫从言从身上反踢出去，踢飞到远处。
    他挣扎着站起来，眼前的景象慢慢清晰，重影逐渐消失。
    此时的莫从言再生能力似乎被源指弹消耗殆尽，身上累累伤势无法再被淤泥治愈。
    他们两人相互对视，喘着粗气，莫从言开口道：“不就偷了你的钱袋，有必要穷追不舍吗？”
    “混账！”陆灵怒喝道，指着周围一片破败的东区：“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你无家可归！有多少人因为你而死！”
    莫从言却不屑一顾地冷笑：“那又如何？我不在乎。”
    陆灵没想到有人可以如此漠视他人生命，气愤地瞪大眼睛：“什么？”
    莫从言冷笑着补充道：“谁在乎我，我才在乎谁。既然从未有人在乎过我，那我又何必去在乎他们。”
    陆灵被莫从言的冷漠彻底激怒，怒吼道：“你已经彻底被魔种控制，连心智都扭曲了！”
    莫从言冷冷回应道：“区区魔种也想控制我莫从言的意志？”
    说着，他摆出架势，身上黑气弥漫，显然准备继续战斗。
    陆灵也不甘示弱，站稳马步，全身泛着阵阵白烟，力量从体内涌出。
    “这……”陆灵惊讶地感受到体内涌动的力量，低声问云邪：“这是你的力量吗？”
    云邪摇头道：“不，这是你的力量。”
    “我的？”陆灵难以置信地问道。
    原来，真正掌握了源指弹的传人在释放力量后会进入“猿者”状态，这个状态下的力量会在短时间内得到全面提升，心境平静，脑筋清醒，不容易被干扰和控制。
    云邪对陆灵的进步表示赞赏：“短短数日就能领悟源指弹到这种地步，难道你真的天生是为了当传人的吗？”
    “闭嘴！”陆灵一声怒喝，心无杂念地准备迎战。
    两人各据街道一端，彼此对峙了片刻后，几乎同时在原地化作残影，下一刻便在街道中央激烈碰撞。
    力量的交锋震动街道，掀起的劲风将四周的小摊贩物品吹得四处乱飞。
    莫从言左颊挨了一拳，而陆灵也同时被一记重拳击中下巴。
    两人你来我往，如同野兽般疯狂搏杀，毫不退让。
    在“猿者”状态下，陆灵的力量略胜一筹。莫从言在对拳中被震飞，陆灵趁机抓住他的脚踝，奋力将他像摔鱼一样甩在地上。
    “轰”的一声巨响，莫从言被摔得头昏脑涨，短暂失去意识。
    陆灵一拳充满力量，正准备结束战斗，但莫从言在千钧一发之际睁开了眼，抬手将陆灵的拳头硬生生挡下，拼死抵抗。
    “你这家伙……命还真够硬的！”陆灵咬牙，用力地顶住，试图彻底击倒莫从言。
    莫从言怒吼一声，全身黑气涌动，将陆灵推开，并反手给了陆灵一拳作为回击。
    两人都遍体鳞伤，气力耗尽，满身血污，眼神中再无初时的怒火与凶悍，取而代之的是疲惫和对生存的最后挣扎。
    陆灵将最后一丝力气凝聚于拳头之上，猛地朝莫从言的脑袋砸下去，但莫从言竟以意志力硬挺了过来，并用一个头槌顶在陆灵的额头上，陆灵勉强保持清醒片刻，随即两眼翻白，昏倒在地。
    “我……赢了。”莫从言是唯一站着的人。
    他明明可以选择杀掉陆灵，但他却并未下手，而是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摇摇晃晃地转身离开，朝玉佛寺的方向走去。
    也正因如此，莫从言才逃过了一劫。若是他对陆灵动了杀心，云邪便会立刻出手将他彻底灭掉。
    住持早已在玉佛寺门口等待，一见到莫从言满身是伤，衣衫褴褛，急忙迎上前来：“莫施主，你没事吧？快进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傻子……在哪？”莫从言虚弱地问道，声音沙哑，脸色惨白。
    住持于心不忍，扶住他道：“你先别说话，先进来歇一歇。”
    “没时间了……师傅……带我去见傻子……”莫从言的语气中充满了绝望和执着。
    住持深知他的心意，轻叹一声，为他领路：“他在大殿后方，法事已经做好。”
    在住持的带领下，莫从言踉踉跄跄地来到大殿后方，终于见到了傻子的遗体。
    住持已经将他收拾得整整齐齐，面容安详。
    莫从言走上前，将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帝皇绿塞到傻子的手中，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傻子，你看……大哥没骗你吧！大哥把你的石头找回来了！”莫从言的声音里充满了哽咽，“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石头吗……你倒是睁眼看看啊……”
    他的泪水滴落在傻子安静的脸上，徒增悲凉。
    人死了，他所做的一切都已毫无意义，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师傅……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莫从言哽咽着，轻声问道。
    住持走上前，合十双手，温声道：“莫施主请讲。”
    “傻子现在是不是不用再受苦了？”莫从言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住持低声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傻施主品性善良，想必已经被接引至极乐净土，永享安乐。”
    “那就好……”莫从言笑了，坐在傻子的身旁，抬起头问道：“那像我这样做了那么多坏事的人……是不是终于要下地狱受苦了？”
    住持温和地说道：“阿弥陀佛，莫施主迷途知返，佛祖会网开一面。”
    “什么？”莫从言疑惑地看向住持。
    住持看着他，微笑道：“你不也遵守了对傻施主的承诺，将属于他的东西带了回来？佛祖都看在眼里。”
    “但……轮回之苦，怕是还会继续。”住持轻声叹息。
    “是吗……”莫从言微笑着垂下头，轻轻闭上了眼睛，“那我希望，下辈子再也不做人了……”
    他话音未落，一颗黑色的种子从他的体内浮现，落在地上，滚了几下，化作飞灰消散。
    在远处的云邪注视着这一切，当确定莫从言的生命已经彻底终结之后，便悄然隐去身影。
    烟花镇的暗处，一个黑袍人冷声自语：“差一点就能让魔种结出果实了，可恶，那小子居然三番两次妨碍我……这笔账早晚得算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