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媛科长给梁总和桂总每人一份“后勤管理整改方案”，并强调说：“这只是讨论稿，如果各外包公司没有意见就定稿了。”梁总看了看说：“没问题我们配合医院的考核，只要有利于医院的建设和发展我们都赞成。”梁总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担心，这恐怕是师捷院长指示总务科作的方案，未来的项目运行将会更加艰难。
    武英副院长对桂总说道：“主要是你那儿，每天上午参加医院总务科交班会是否方便。”在这种被动的形势下，乙方还有什么不方便的。桂总看着梁总说：“必须方便，克服一切困难准时参加。”武英副院长客气地对梁总说道：“领导的意思是如果梁总时间允许，请参加每月一次的讲评大会。”这显然是命令式的，容不得你没有时间，看来师捷院长对青城分公司的领导极度不信任。梁总只好说：“只要有时间一定参加，如果工作有冲突将和医院联系。”梁总感觉很委屈，自己已经拥有这么大的市场了，象青城第一人民医院这样的项目就有几十家。但就因为用人不当造成了甲方的不信任，不仅分公司经理要抓一个项目的工作，就是公司的老总也被捆绑了。
    送走梁总武英副院长来到师捷院长办公室，把邀请梁总参加每月的讲评大会的事向领导作了汇报。师捷院长笑着说：“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分呀？人家总归是大企业的老总啊。”武英副院长不以为然地说：“是他们不重视第一人民医院在先，不这样做他们永远感觉不到咱们的重要性。”
    武英副院长告诉师捷院长，医院关于后勤干部调整的方案卫生局已经批准了，这项工作可以马上落实。师捷院长说：“这件事你要亲自去抓落实，这在第一人民医院还是第一次，也是给全院干部的一个信号，在第一人民医院没有铁饭碗。”
    武英院长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和必要性，要想激活全院干部的积极性和主动性，非下狠心根治这些“官老爷”作风不可。
    武英副院长分别找了常理和杨树坡谈话，虽然前提是根据工作需要，但他们都清楚这是“秋后算账”。杨树坡不敢反抗，他知道自己的很多事都在师捷院长手里掌握着，如果不想走贾明那条路，就得乖乖地按照医院的要求去做，能安全着陆就是极好的。
    常理就不一样了，在整个谈话过程中他一直都没说话，脸沉得就像死人一样。而且当武英副院长征求他个人意见时，他断然拒绝这种安排。理由是专业不对口，到老干部科不能发挥他的一技之长。
    武英副院长见常理执迷不悟，只好直截了当地说道：“咱们都在一个家属院，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两家也有来往，咱们之间说话就不用藏着掖着了。”武英副院长边说边查看常理的反应，他虽然还是拉着脸，但头已经抬起来了。虽然武英副院长没说什么，但这句话的信息量却很大。
    武英副院长接着说道：“董得义副处长因为翟副院长的问题受到了影响，虽然没有受到组织处理，但已经不主持工作了，医院还要听其言观其行。”话说到这个份上常理马上意识到武英副院长接下来将要说什么，他开始把拉长的脸放松了。人的强硬是因为有底气，但常理的底气被武英副院长戳穿了以后他就不能在坚持了。坐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而是一直都在医院做纪检工作的武英。他已经见到别人撞过南墙了，不至于傻到自己再撞一次吧。
    他站起身来说：“尊重医院领导的安排，但保留意见。”他怀着极大的愤懑离开了武英副院长的办公室，他不是不甘心而是舍不得。全院谁不知道控制电的油谁大，仅每年的医院用电线路技术检测就是一笔可观的费用。而且医院哪年用电设备、设施不做技术改造啊，就更不用说新建项目了，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就这样眼看着溜走啦。
    他认为是师捷院长挡了他的财路，只要整倒师捷院长他就还能重温旧梦，因为全院还没有一个人的高压技术超过他的。领导来明的，常理就来暗的，谁挡他的财路他就断谁的生路。
    晚上常理破例邀请杨树坡喝酒。杨树坡没见过大钱，所以他的仇恨就没有常理那么深。这个时候两个人也不讲究了，他们随便找了一家小酒馆就喝起来了。有些事很奇怪，一个人在单位捞了很多钱，但生活上还是舍不得花，就像刚上班时一样克勤克俭的。不知道这些钱什么时候花，等犯了事儿也就没机会花了。
    这两个人在第一人民医院可没少捞钱，在一个肥差上工作近十年，就是再廉洁的干部也不至于下不起馆子吧？
    两个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一定不能让师捷院长在第一人民医院待舒服了。还有一个想法也是一样的，就是鼓动对方下手，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各怀鬼胎的两个人，边喝酒边骂师捷院长，边向对方揭露师捷院长的“罪行”。几乎到了声泪俱下的程度，但两个人身后都不干净，所以都担心惹火烧身，都希望对方先出手。
    杨树坡很清楚，这些年常理是捞足了，他不甘心就此离开后勤这很好理解。但自己不过是喝汤的，犯不上“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常理已经看出了杨树坡是个怂包，看来今天这一百多块钱的饭算是白请了。他对杨树坡说：“男子汉大丈夫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如果你不想出头提供证据也行啊。”杨树坡见常理有看不起他的意思，他既不想出头，也不能让别人说自己怂包。于是他气鼓鼓地说：“谁说我不敢出头了，和你出来喝酒就是想办法的，只要你有办法就算我一个。”
    有这一句话这顿饭就没白请，常理兴奋地给杨树坡倒上一杯酒，把凳子往一块挪了挪小声说：“听说文得君局长对师捷院长不感兴趣，不要只我一个人说，咱俩轮番过去汇报，由不得他不信。”这一招虽然不算高招，但总比没招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