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京野的话稀释了秋天的凉,他的怀抱可以给时今棠无限安全感,使人陷入甜津津般的捕梦网,许人肆意贪恋。
“对了,有件事……我想你帮我。”时今棠环住了萧京野的手臂,说话时垂下了带着些许忧伤意味的双眸,“我今天去了墓园祭奠我父亲。”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怪怪的梦。”她声音不大不小,但语气中可以听出她的担忧。“我父亲他……离开的很突然,当年各方都证实是自杀……但昨晚,我竟梦到那是有人蓄意,并非意外。”
萧京野听着这被重提的旧事,他掌中的打火机窜火苗,这一束在黑夜之中折射的火光照亮了他闪过情绪的眼眸,但他心事从不挂在脸上,所以转瞬即逝。
“这件事我从前花重金请私家侦探查过,但是……都没有什么进展。”时今棠叹息之后不禁伤感,“可是我爸爸真的不像是会自杀的人……”
“阿棠,你孕中多思了。”萧京野声音低沉,抬手帮时今棠整理了一下发丝。“孕妇多梦对睡眠不好,明天我派人挑几个心理咨询师在家。”
“我就怕不是孕中多思……”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没有直接的答案是不会将疑虑打消的。
“我曾培养过一支顶尖的侦探团队,会吩咐人去查。”萧京野轻揽着时今棠的肩,“我家大小姐难得对我开口,我自然不能懈怠。”
时今棠闻言依偎在萧京野肩头,此刻在她心里,萧京野是这世上最值得她信任的人。
平静如水的夜过半。
柔软舒适的软床上,时今棠窝在萧京野怀里睡得很香,墙壁等待着的光却让萧京野无比烦躁。
他动作很轻的下了床,走出内室后拿出了抽屉中的打火机,随后抬起脚步离开了卧室。
书房的时钟指针被烟雾缭绕得模糊,但在明亮的灯光之下还是可以看清。
凌晨两点。
萧京野毫无困意他指腹稍抬弹了一下烟灰后扫了一眼电脑中视频通话另一端的人,听着他所说的话逐渐皱紧了眉头。
“萧,她为什么突然又问起这个呢?”男人说着纯正的异洲文,语气之中带着担忧。“市面所有私家侦探都按照你曾交代的回复她,我的手下绝对没有出纰漏的!”
“我若知道,何苦来问你。”萧京野的坐姿不似往常般慵懒随意,此刻绷直了背用虎口托着下颌,喉结滚动后烟雾散开。“你抽时间回国一趟。”
“你不必过分担忧,因为早已死无对证。”男人的语气凛然,“左右你们结婚了,她也有了你的孩子。”
萧京野垂眸闭眼,他任由唇边的香烟快速燃烧,似在肆意沉迷于尼古丁的世界,可事实上他只是想让自己冷静些。
“害怕?”萧京野抬手将香烟掐灭,紧皱的眉头竟都没舒展开半点。“也许有。但更多的,是愧疚吧。”
“萧,我觉得,爱人之间总是要互相体谅的。”男人一字一句的说着,“而且,时父背景复杂还和异洲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又与赤肃家族渊源颇深。这些事,时今棠并不知道。”
萧京野用指腹揉着太阳穴,他金丝框眼镜下的双眸闪过悔意,可又无可奈何。
因为事情已经发生,时父人死不能复生。
有时候……萧京野真的会怪自己。怪从前为什么那么坏……以至于今时今日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会这般愧疚,使心魔控制着他的情绪,乱到难以入眠。
“我做不了的事,由你做。”
“什么事。”
“给她的完美的解释。”萧京野没再点烟,摘下眼镜后似无助般的低了头,“萧忆楚的婚礼你回来参加,届时与她见面。”
“萧,我也算是你培养多年的王牌。”男人一脸不解的对萧京野说着,“这么多年你第一次喊我回国,只是为了让我对她说谎吗?”
让萧京野亲口出言骗时今棠,这件事对他来说很难。
“王牌,只用在她身上。”萧京野不安的轻抚自己无名指的婚戒,似在自言自语。“阿棠……就一次,只这一次。”
“好,你这样用一张王牌。”男人无奈轻笑,但还是点头答应。“我会按时回国,也见一下你挚爱的妻子。”
萧京野没再开口说话,只是挂断了通话。
夜里的秋风太凉了。
偏偏萧京野还开着窗。
寒风吹散了浓郁的烟草味,却吹不散萧京野的忧心忡忡……
——
同样的凌晨。
明溪公馆的主别墅灯火通明,池清欢托着身上的长婚纱踩着高跟鞋在别墅中走动着,可看着这为婚庆装扮的喜庆红色让她觉得尤为刺眼。
因为,这不属于她。
全墙镜面的衣帽间,池清欢眼眶微红的看着自己身上这件象征着至死不渝爱情的白婚纱,涂抹着艳色的红唇上浮现苦笑。
这是她亲手给自己设计的婚纱。
可她嫁进萧家时,穿的并不是这一件。
因为……池清欢嫁的不是自己爱的人。
“我漂亮吗……”良久,池清欢回头看向自己身后的男保镖,“我漂不漂亮?”
“夫人……很漂亮。”
“可相比于她……还是逊色很多。”池清欢说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眼底浮现嫉妒。“确实……她的脸很美很美。”
“夫人说的是谁?”男保镖看着池清欢的样子眼底浮现心疼,“老先生近日没有带别的女人回公馆……”
“呵……他都一把老骨头了。”池清欢对此毫不在乎,“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夜夜的睡不着吗?”
“我……不知。”
“每天晚上我都热……热得心飘着,睡不着……真的睡不着……”池清欢说着抬手粗鲁的蹭着自己红唇,将浓郁的唇膏抹在脸颊上,制造出绯红的假象。“老东西在夜里,从来没有给过我体面!”
“萧家……是我梦寐以求的地方。”池清欢紧紧的攥着自己身上的婚纱,“这也是我精心制作的嫁衣……”
说到这,池清欢的情绪开始不稳定,疯了似的抄起高尔夫球杆胡乱的砸向一尘不染的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