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头,周涛在外头跑了一圈儿生意回来,却见到家里冷冷清清的,找了一圈儿,才发现少了一个人。
“姗姗呢?”他去问他妈。
“你可别说了!”周母一提起时姗姗就是满肚子气。
“你这都找了个什么媳妇儿?成天在家好吃懒做的,看我干活也不知道帮着我点,我今天实在看不过去了,就说了她两句。
结果人家,一掉脸子,回娘家了……
哎哟,我真是……
我真是什么命哦?我这个当婆婆的,成天当牛做马地伺候她,还要受她的气……”
“唉……”
周涛听到母亲这番抱怨,不由得叹了口气。
关于这个婆媳矛盾自然不是头一回了,自打结了婚之后,这两人就没有消停过。
周涛已经在中间调停了无数次了,次数多了,他也烦了。
管他呢!
他在外头跑一天生意,已经够累了,现在只想清清静静地躺一会儿。
想着,周涛转身就往屋里去。
周母倒是跟在儿子后头着急:“儿子,你倒是说说啊,这事儿到底怎么办呐?”
毕竟他们家花了大几百娶的儿媳妇啊,她还指望着时姗姗能为周家开枝散叶,能照顾好自家儿子的饮食起居呢!
周涛往床上一躺,闷闷地说了一句:“再说吧!”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他对时姗姗也是越来越厌倦了。
时姗姗和他想象中的太不一样了。
从前,时姗姗是村小的老师,周涛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是在学校里,她正在教室里给学生讲课,利落地在黑板上板书。
阳光斜斜打进教室里落在她的侧脸上,落在她明媚地眼眸里,她微微仰着头,露出一截修长而光滑的脖颈。
那个时候,周涛就想,他一定要娶到她。
至于娶到她之后呢……
周涛没想过。
但是无外乎就是洗衣做饭、相夫教子之类的吧。
娶婆娘不都是这些事吗?
可是真正娶到手之后,才发现,是鸡零狗碎、鸡毛蒜皮,从前那个如天仙般的女人变得面目可憎、歇斯底里……
她的美好在慢慢破裂。
时姗姗太能吵、太能闹了,别人家的女人都能顺着婆母、让着婆母,偏是她不能!
这些日子,周涛一直哄着她、让着她,但是这样的日子他还能坚持多久,他自己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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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时姗姗回了娘家倒是住得舒服,终于又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想干什么干什么,不用看别人脸色的日子。
就是……
谢春芳还想着孙女难得回来,想给她做点好吃的补补身子呢,可惜,实在是没有钱。
自从分家后,二房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难过了,毕竟时万民也下不得地,姜翠屏是个闷声不出气的,家里许多事都落在谢春芳一个孤老太太身上。
时姗姗倒是隔三差五会往屋里带点东西回来。
可是那点子东西又能顶什么用呢?三五顿都没有了。
谢春芳看着空荡荡的米缸叹气。
“唉……”
自从包产到户,家家户户的日子都开始有了好转,甚至有的家里顿顿都有精米细面,为啥就她们家,咋就越过越穷了呢?
谢春芳正在发愁的时候,外头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哟,是关关回来了啊?”
大房新修的楼房,和原来的老宅子是挨着的,谢春芳探过头去,就看见了时关关正站在楼房前头与一个路过的村民打招呼。
“诶,我回来办点事!”
“哟哟,难怪说女大十八变呢,关关,你还真是越来越漂亮呢!你瞅瞅你身上这衣裳,可真有派头!”
“嘿嘿,婶儿,你说笑了,还不就是那样吗?有啥变的?”
“关关……”
正说着话,邬雅云回来了。
她是听村民们说女儿回来了,这才急急忙忙往家赶,一瞧见时关关,那脸笑得都跟朵花似的。
“咋回来了?”她问。
“回来谈点生意,顺便来看看你,咯,给你带了点东西回来。”时关关晃了晃手上的东西。
同样是带东西回来,谢春芳眼瞅着,时关关手上那块肉得有七八斤重,更是有水果、蜜枣、烟酒一类的东西。
这时关关现在都是啥条件?一回来拎这些东西?
那邬雅云还搁那说呢:“你咋又买这么多东西?上次买的都还没吃完呢!”
这话听得谢春芳那叫一个不痛快。
“快进来吧,快进来吧……”
邬雅云一边开门,一边拉着时关关进屋。
自打大房那头这楼房起来之后,一下地了就把门锁得死死的,也不知道是在防谁。
“今天晚上妈给你烧排骨吃。”
谢春芳听到邬雅云这话,心里更是酸得慌。
人家过得那是啥日子,她过得又是啥日子哟……
谢春芳回过头,正看见时姗姗站在她的身后,一双眼睛红彤彤的。
时姗姗同样看不得时关关高兴。
从前,时关关处处不如她,现在呢?她被婆家挤兑出来了,时关关却春风得意。
她刚刚也在路上遇见了那些村民啊,为啥那些人对她没那么热情?
哼,势利眼!
晚上,大房那边传来了肉香,那一大家子热热闹闹,楼房里头尽是欢声笑语,隐约听去,好像是时关关在教豆豆背什么诗。
而时姗姗她们坐在逼仄黑暗的小平房里头,看着面前的杂粮饭还有咸菜。
谢春芳倒是把她拿回来的肉切了一小半,炖了一大盆的萝卜白菜,也算是改善伙食。
“来,姗姗,吃啊,吃啊……”
为了让孙女的情绪好一点,谢春芳把盆里的肉都挑出来,放在了时姗姗的碗里。
“奶奶……”时姗姗的鼻子酸酸的。
以前这些杂粮可都是时关关吃的,她吃的都是白米白面,现在日子的艰难固然让她伤心,但是时关关的发迹才更让她心痛。
“你不是说要抓奸吗?咋还没有动作啊!”
这是时姗姗现在唯一的念想了。
“我是想捉奸啊,可……可不是那小贱货一直眉漏出马脚吗?”谢春芳道。
“她一直在城里,你在村上,这怎么抓得住她的马脚?”
“也是……”
谢春芳说起来也犯愁。
“对了!”她忽然想了起来。
“她不是说回来谈生意吗?你想想,这小贱货,谈的肯定不是啥正经生意,咱们从明天开始,只要跟紧了她,绝对能把她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