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是……”
李桂琴“咕嘟”咽了一口口水。
其实,她对时关关这个提议没啥意见,啥累不累的,只要能钱到位,都累都行。
干一年可以抵别人干一辈子了,她就是累死都是含笑的。
“既然这个这么挣钱,你为啥还要让我做?”
“自家人把钱挣了怕什么?我让你来,就是为了不把钱给别人挣。”
“啊?啊?”
时关关的话,李桂琴没听明白。
别说李桂琴,屋里所有人都没听明白。
时关关见状,微微挺直了脊梁,开始认真解释道:“松岩县是个大县城,整个县的常住人口大约有十五万。
平均一家按照五口人计算,那就是三万个家庭。
一个五口之家的城镇家庭,平均每个月吃一次鸡肉,不算多吧?
那一个月就是三万只鸡,你觉得我能有多少双手,能够杀四万只鸡?
那这个市场是不是很大?
而现在,整个菜市场,差不多我的摊位是最赚钱的,有人看不出来我其中的利润,但总会有人能算出来的。
一旦有人知道你挣了多少钱,就会有人眼红。
一旦有人眼红,就会有人效仿。
很快,县城里可能会开第二家、第三家活禽宰杀,到那个时候,等到摊位多了就会形成竞争,有了竞争,那就会压缩利益。
就像我之前卖小商品、糖葫芦一样,大家都会来分一杯羹,走在最前头的吃肉,走在后头的喝汤。
之前小商品和糖葫芦我都让了,但是这个买卖我不想让。
你们觉得,应该怎么办?”
时关关把其中利害分析得头头是道,也把屋子里的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所有人都睁大眼睛,满脸好奇地看着她。
“应该怎么办呢?”
时关关:……
“形成垄断啊。”
“哦……”
“形成垄断啊……”
“啥是垄断啊?”
“咋形成啊?”
时关关:“那就要趁着在别人效仿之前迅速扩张,我现在让大嫂也来杀鸡,不仅增添一个摊位,人手也增添了,一个人杀鸡,一个人拔毛,流水线作业,是不是更快?
这样别人就算开店,客源比不上我们,速度也比不上我们,是不是就失去了竞争力。
接着,我们开第三家、第四家……
然后我们再去鸡毛厂提条件,我们供货量稳定且大,价格比别人低百分之十,但条件是,整个松岩县,他只能收我们一家活禽宰杀的鸡毛。
鸡毛厂的人不傻,不可能为了一些散户的货源放弃我们优质、稳定且价格便宜的货。
那往后,这一片的市场,就只属于我们时记了。
这个,就叫做垄断。”
“哦……”
众人听了时关关的分析,又是若有所思地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
“关关,你咋懂的这些啊?你咋这么厉害?”
“时记是你铺子的名字啊?咋取得这么随便?你应该好好想想才是啊,取个响当当的名字,这样才能财源广进嘛。”
时关关抬头,看向了最后说话的时海洋。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想了想,又合上了,转过头看向了身边的李桂琴。
“怎么样?你干吗?”
“干!”
李桂琴一个字说得斩钉截铁。
虽然说刚才时关关说的那些她并没有全部听懂,但是一个她能张口就是一大篇听不懂的话,肯定有点东西。
跟她干就对了!
反正现在已经分了家了,还有什么比从前在谢春芳手底下讨生活更难的吗?
以后再苦再累,那也是为了自个儿,为了女儿。
想到这儿,李桂琴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希望。
“那就好。”时关关对李桂琴的回答很满意。
“既然决定好了,你明天就和我一块儿去县城吧。”
“啊?啊?明天就走啊?”一旁的时海洋却有些不乐意了。
时关关对这个大哥不如对大嫂满意。
“我现在很忙,你还打算我在这里等几天啊?”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时海洋扭扭捏捏的:“我……我就是……这太突然了,我还没个心理准备呢,要……要不我和你们一块儿进城去吧?”
“这还要个什么心理准备?不行,我那儿太小,你去不方便。”
时关关不明白,但是邬雅云知道,时海洋这是舍不得媳妇儿呢,但是转念又想到时关关那十几个平米的小平房……
“你去干啥?”邬雅云一巴掌拍在时海洋的身上。
“人两个女人去,你一个大男人跟着,你也好意思?”
“可是,我……”
“可是什么?不许可是!
你媳妇儿这是挣钱去了!你没听你妹妹说吗?一个月大几百上千呢,村里几个女人能挣这么多钱呢?
你就偷着乐吧,咋还拖后腿呢?”
“行了,行了……”
邬雅云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别垂头丧气了,关关难得回来一次,桂琴明天也要去城里挣钱了。
今天分家,还有一只大肥鸡,是公社书记非逼着你奶分给我们的,妈这就去把鸡杀了,烧一锅红烧鸡,晚上咱们一家人好好吃一顿,就当是给桂琴践行了。”
邬雅云说罢,就进厨房拎了一把菜刀,朝着院子里的老母鸡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哼着歌,心情可美了。
怎么能不高兴呢?
这么多年了,可算是把这个家给分了!
想着再也不用受那窝囊气了,她感觉整个人都年轻了十岁。
从今往后,她就是吃糠咽菜,至少心里痛快。
何况……她还不是吃糠咽菜呢!
她有个出息能干的好女儿,往后,是要带着她奔好日子的。
谁说时姗姗好了?
她的女儿,比时姗姗好一百倍!一千倍!
邬雅云哼着歌把鸡杀了,哼着歌给鸡拔毛,哼着歌把鸡下锅。
因为时关关前段时间拿回来那些粮肉,邬雅云这段时间做肉菜的几率大大增加,就连厨艺也得到大大的提升。
只见她手脚麻利地将鸡剁块,起锅烧油。
现在放油也舍得了,足足两大勺猪油呢。
接着,就是葱姜、干辣椒、豆瓣,然后把鸡倒入锅中,只听“嗞啦”一声响,锅里热油沸腾,带着红油香气,直冲天灵盖。
邬雅云盖锅闷了几小时,等到鸡肉彻底软烂,又扯了一斤面条下去,一块儿焖。
邬雅云在厨房里哼着歌忙碌,西屋的人就这么一直看在眼里,恨不能望她身上看出个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