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了吗?够不够?要不要再加一点?”
“够了,够了……”
邬雅云连忙摆手:“不加了,不加了……”
时万喜不爱说话,只是低着头把碗里的汤都喝光了,还有凉菜,也挑得干干净净,一点儿也没剩。
“你们带结婚证了吗?”时关关又问。
“结婚证?干啥?”
“带你们去住宾馆啊!这会儿这么晚了,明早上回去吧,我给你们开个宾馆对付一晚上,现在政策放开了,不需要介绍信,但是结婚证是要的。”
“住啥宾馆啊?”时关关话一出口,就被邬雅云堵了回去:“你那儿不是有现成的地方睡吗?”
“我那儿太小了。”
“小怕啥?我和你爸打地铺!就这么一个晚上,我们是金子做的还是翡翠造的?还能对付不过去?住宾馆一晚上好几块钱,你钱多烧的?”
“我……我不方便啊!”
“有啥不方便的?我睡外头,反正你别管了,我们自个儿知道怎么睡。”
时关关:……
吃饭的事上,邬雅云没拗过她,住宾馆的事上,她也没拗过邬雅云。
出租屋位置本来就小,真如邬雅云所说,果真是凑活。
晚上睡觉前,时关关又悄悄往邬雅云的衣服口袋里塞了五十块钱。
第二天一早,时关关起床的时候,邬雅云两个人已经走了,大概是赶最早的早班车回去了。
灶台底下,还有邬雅云给她留的东西。
鸡蛋、菜,还有包子。
邬雅云留了字条,说是上次看她爱吃包子,怕她没吃够,又给她蒸了些,这个天气还冷,能管上好几天不坏。
她晚上回来的时候蒸上几个就能吃了,也方便。
还有就是让她好好照顾自己,别太累着了,过几天地里不忙的时候她又来看她。
时关关看完了字条,忍不住笑了笑,眼眶却忍不住热了起来。
有妈妈真好……
有人挂念真好……
她还得挣钱,挣很多很多的钱!
现在挣的远远不够,她要让妈妈,要所有关心她、牵挂她的人都过上好日子。
**
然而时关关却不知道,就在她暗下决心的时候,却在村里面都出名了。
大家伙都知道邬雅云和时万喜去城里找女儿去了。
有人好奇:“咋样啊?关关在城里混得好吗?”
“那当然,我女儿,在城里二三十一天呢!”
邬雅云不算是个爱炫耀的人,但是一说起女儿,那嘴角就是忍不住往上头翘。
“豁……真的?”
“我还能骗你?我女儿还带我们下馆子呢,吃了那个米线,可太好吃了!我呐,这辈子也没下过下回馆子,现在,跟着女儿是享福了。”
时万喜倒是不喜欢吹嘘什么,就是逢人就爱给烟。
“来,老李,抽烟抽烟。”
“哟,万宝路?”那人接过烟一看,诧异一下:“哪里来的?”
“嗨呀,女儿给的!”
“昨儿不是进城去了吗?女儿领我跟他妈吃饭去了,回来吧,就硬塞两包烟在我手里,说是让我拿回来抽着玩,给李叔他们都尝尝味儿。”
“诶,老李,你别说,我这儿女儿,啧……还行!”
“虽然说吧,脾气大了点,说话不太好听,但是心里,还是有我这个当爹的。”
对面的老李……
他哪里是觉得还行啊?
看时万喜这个表情,他的眼皮都快翻到后脑勺去了。
不过时万喜和邬雅云两个人没来得及嘚瑟许久,嘚瑟着、嘚瑟着,就出事儿了。
有人来打秋风了……
最开始,时万喜还以为,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的这个老娘竟然开始向他低头了。
那天晚上谢春芳竟然主动端了一盘炸糕来。
“妈……”时万喜见状,赶紧去迎谢春芳。
“这炸糕,是姗姗做的,说是让我给她大伯和大婶送一点来。”谢春芳说着,便将炸糕放在了时万喜屋里的桌子上。
“嘿嘿,姗姗那孩子,真是有心了。”
时万喜听见谢春芳如此说,傻笑着说道。
他是由心的高兴。
毕竟,家里已经闹了这么久了,作为家中的长子,他实在不愿意看到一家人就像这么一直僵持下去。
可是谢春芳始终强势,关关也如何也不肯低头,时万喜夹在中真的很难做。
现在好了,现在谢春芳主动求和,那他只需要顺着台阶往下走,那这个家,是不是又可以和从前一样了?
时万喜天真地想。
“姗姗当然好了!”
然而时万喜的话音刚落,谢春芳的话便立马跟了上来。
“姗姗一直都记着你这个大伯的好呢,说这么多年,一直受你,还有她婶子的照顾,以后有钱了,一定要好好回报你们。”
“哎呀,她这是哪里的话?”
时万喜到底是老实,一听这话就找不到北了,嘴上连忙道。
“我们难道还能图她什么回报不回报的?她往后只要能把日子过好,不比啥都强?我就寻摸着,万民这身子也不好,姗姗只要能让她爸少操点心,也就行了。”
“唉……”
谁料,时万喜的话音刚落,谢春芳却是重重叹了口气。
“只可惜,姗姗运气不好。”
“姗姗咋了?妈?”一听谢春芳这么说,时万喜就紧张起来。
“这不是说的那个对象吗?说是做生意,也不知咋的,压了一大笔钱进去,结果,连本钱都没赚回来。”
“唉……”
谢春芳说着说着,眼珠子一转。
“诶,万喜,我听说关关这段时间在外头挣了不少钱啊?”
“要不然……要不然让关关借点钱给她姐吧?借个百八十的,对于关关来说不算个啥。”
“周涛说了,最近又想干个什么买卖,这个指定能挣大钱,等周涛挣了钱,再还给关关嘛。”
“哎呀,不管咋说,姗姗和关关是堂姐妹,血浓于水,两个人打小感情就好,等以后姗姗好了,还能少了关关的好处?
你说是吧?”
时万喜听到谢春芳这一番话,方才笑嘻嘻的脸色忽然垮了下来。
他算是明白了。
“妈,你在这儿绕了这么长时间,该不会是来和我借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