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不是吗?
不必挑破,一句反问,便足以动摇时万喜的心思。
时万喜沉默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
“可是我怎么办?那是我妈,你也看着了,一惹了她就是一哭二闹的,难不成真要别人戳着我的脊梁骨骂我不孝吗?”
听到这话,邬雅云也不恼,依旧笑笑。
“万喜,我知道你是孝子,我也知道你为难。”
“这些年,你都尽量去做个好儿子,好男人,但是很多事情就是不能两全。”
“算了,算了,不想这些了,早点睡吧,明儿还得起来干活呢。”
邬雅云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她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全乎了,你只要抓住痛点,其余的,留给对方去想吧。
晚上,她能感受到时万喜一直在旁边翻来覆去。
她悄悄地抿嘴笑了笑,时万喜,应该也愁得睡不着觉吧。
说实话,这些年来,邬雅云也是矛盾的,自己的男人,其实也不错,高大、有力气,又是大队长,对自己这个媳妇儿也算知冷知热。
唯独,就是上头那个强势的妈……
而时万喜又是个孝子,平时咋样都好,只要一惹上谢春芳的事,总是不愉快。
早些年,她也置了不少气。
只是后来,慢慢就歇了心思,毕竟在农村做媳妇的,谁不是被婆婆压着的?
能遇上时万喜这样的男人已经不错了,离了再找,就只剩下癞子、瘸子可挑了,结了婚的女人,除了将就又能怎么样呢?
是今天的时关关给了她勇气。
一味忍让不是办法……
女儿说,她争取来的利益可以惠及所有人。
她的女儿都这么勇敢,这个当妈的又怕什么呢?
她的女儿若是起身抗争,那这个当妈的必定是她后盾。
只是……这一次,邬雅云并不像几十年前那样一味置气了,她结婚几十年,也和时万喜摸索了一些相处之道,她对时万喜了如指掌。
对付蛮牛,要用巧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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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头,时海洋正睡着觉,忽然挨了一脚揣。
时海洋坐起身:???
可是一旁的李桂琴睡得好好的。
时海洋摇了摇头,倒下去打算又睡。
刚刚要咪着的时候,又是一觉横踢踹在了他的小腿肚子啊。
时海洋:嘶……
瞌睡登时醒了一半。
还好,还好,他的瞌睡大,不大一会儿,眼皮子又开始往一块儿凑了。
然而下一刻,又是一记窝心脚踹了过来。
这一脚来得有些猛,直接把时海洋连人带被子踹翻在地。
时海洋坐在地上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媳妇儿啊……你这大半夜的,干啥呢?还要不要人睡觉了?”
“我心烦,我睡不着!”李桂琴坐了起来。
“你是不是……想松松土啊?来吧,来吧,不过小点声儿哈,别把豆豆吵醒了,咱动作快点,早点干完,早点睡觉。”时海洋说着又往床上爬。
“我可去你娘的吧!”谁料李桂琴一巴掌拍了过来。
“多大岁数?一天到晚劲想那事儿!谁他娘的想松土啊!”
“不……不是因为这事儿啊?那你为啥睡不着啊?”时海洋就不明白了。
“我是因为你奶!”
“我奶?我奶咋了?你梦到她了?”
李桂琴:……
“我是想你奶偏心那样,那时姗姗吃的用的,咱们闺女自打生下来到现在,是沾也没沾上过,我今天就听你妹妹骂你奶,我听得那是真痛快啊!
要是哪天咱们也能像她那样骂骂你奶奶,那还好呢。”
“媳妇儿!媳妇儿你咋了?”
谁料李桂琴这几句,直接把时海洋吓得不行了。
“媳妇儿啊,你别吓我啊,你咋还羡慕起我妹来了呢?我妹那是中邪了,你不会也中邪了吧?”
时海洋说着,就用手去探李桂琴的额头。
李桂琴:……
“你说我们家这两天是咋回事啊?咋一个两个接连中邪啊?是不是犯啥太岁了?媳妇儿啊,你别害怕,我明儿就去慈安寺,把那高僧请来给你做做法。
花多少钱,咱都请,嗷……”
李桂琴只觉得自己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得慌。
“你给我起来吧,你!”
她一把把时海洋的手打开了。
“猪脑子一样,我跟你说啥能说个明白?睡觉吧!”
李桂琴说罢,翻身裹个被子就倒下了,拿背朝着时海洋。
时海洋一脑袋问号:???
这……又是咋了?咋又说不明白了呢?
“媳妇儿……”
片刻,李桂琴又听到了时海洋的声音。
“啥事儿?”
“咱们……真不松松土啊?”
李桂琴:!!!
“我可松你娘的土!你给我上一边儿去,地上睡去!”
时海洋:…………
“好,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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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关关一觉睡醒来,天都已经亮了,时家人都已经出去干活了。
她收拾收拾起床,先去堂屋转悠了一圈儿,果然,桌子上什么都没留下。
以前,家里的早饭都是时关关做的,长辈们都要下地,家里的活都留给了时关关。
从前时关关每天四点多钟就要起床,烧水喂猪,准备一大家子的早饭,等所有人都下地之后,就要洗全家人的衣服,然后打扫屋子,接着又做好的午饭,挨个地往地里送去。
这一天到晚做的事,可不比在地里的劳动力轻松,偏偏谢春芳还天天骂她好吃懒做、吃闲饭。
好了,现在时关关撂挑子不干了。
谢春芳竟然没有一盆凉水把她泼起来?
想来应该是昨天晚上那一场闹,到底是让她心里发怵吧……
所以呐,还是人善被人欺。
你不能事事做得尽善尽美让人无话可说,那就只能穷凶极恶,让人无话敢说。
正当时关关感慨的时候,时姗姗叼着一个馒头从她面前过。
真够可以的……
家里人煮稀饭都得加点野菜,奢侈点窝窝头里加点白面,她时姗姗是天天的白面馒头,家里那点细粮都供养给她了,所以人家可不是看起来水灵吗?
“你看什么呀?”
时姗姗感受到了时关关的目光,没好气地瞪了回去。
自打昨天那件事后,时姗姗也懒得装什么姐妹情深了,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我屋里换了两件衣服,你去拿出来,给我洗了。”时姗姗吩咐道。
以前时姗姗都是这么使唤时关关的,她没有觉得什么地方不对,话说出来也是那么地顺嘴。
然而今天,时关关却丝毫没有动作。
她就站在那儿,就那么看着她,似笑非笑。
“时姗姗,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考虑一下,你真打算这么跟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