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逍话罢,地上两人更是泣不成声,他们相互搀扶着站起,异口同声道。
“太子殿下放心,末将自当铭记此番教训,为盛凌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一场闹剧,也就此随着晨光初现而渐渐消散。
安顿好伤兵们,江璃戈趁着众人不注意轻手轻脚地出了医帐,在晨光之下缓缓爬上了城楼。
城楼地势高,能一眼览尽全城惨状。
方才宁云逍那一出,便是为了叫她日后在军中好不受人排挤,这份情谊她念,道理她也懂,只是……
望着眼前满目疮痍的珑城,江璃戈心中五味杂陈。
“哎。”
江璃戈一口气刚叹罢,就感觉肩头一沉,扭过头,就看见了宁云逍。
宁云逍将大氅披在她肩头,见她转身,顺势将系带也一并系上了。
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城楼上风大,莫要着凉了。”他说。
“没事儿的。”
江璃戈下意识答了句,又道,“你也忙了一晚,该去休息的。战场之上最是无情,身子康健,才能更好的应敌。”
“你也知身子要紧?”
宁云逍不悦地睨了她一眼,旋即自然而然地拉住了她藏在云袖之内的手。
“手伤成这样,为何不处理?若是留了疤,日后再来同我哭鼻子,我可是不管的。”
打趣般的一句话,惹得江璃戈不由一笑,随后应道。
“那殿下可当真是好生无情,半点也不知怜香惜玉。”
宁云逍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随之从袖中取出一小瓶精致的玉瓷瓶,拉了江璃戈的手。
轻轻将她手上的血迹擦拭干净,然后将玉瓷瓶中的药膏轻轻涂抹在她的伤口上,动作温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疼吗?”
江璃戈轻轻摇了摇头,“不疼。”
宁云逍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同她解释说。
“这是我特意从京城带过来的秘制药膏,对于伤口愈合有奇效,早晚各一次,定然不会叫你留疤的。”
江璃戈只觉一股暖流自心间漫过,叫她情不自禁地伸手环住了宁云逍的腰。
“被太子殿下这般护着,真好啊。好像只要在你身边,就总觉得这世上没什么难事,所有的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宁云逍动作微微一顿,唇角却是再也压不下去,笑道。
“世人皆道太子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尊贵无双。却无人知晓,权力于我,不过是护你周全的仪仗,仅此而已。因为,我曾答应过你,要让这世间明灯高悬。所以阿璃,纵使天塌地陷,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
江璃戈闻言眼眶微红,这段日子心中所有的不安与疲惫仿佛都在此刻找到了归宿。
然后她说,“执灯者着实辛苦,让本公主便勉为其难,同你一道吧。”
说罢这句,不等宁云逍反应过来,她便轻轻踮起脚尖,在宁云逍的侧脸上留下了一个轻柔而短暂的吻。
吻毕,飞快地松开了环着宁云逍腰的手,转身便跑下了城楼,徒留宁云逍一个人。
短暂的怔愣后反应过来,望着江璃戈离去的背影,嘴角渐渐扬起一抹笑,无奈地摇摇头道。
“如今的胆子到底是没当初大了。”
那时候,她还敢霸王硬上弓呢,如今倒只敢浅尝辄止了。
……
南楚夜袭未成,后头倒是安生了几日,除了偶尔会有些小规模的骚扰,双方都在暗自休整,准备接下来的硬仗。
夜袭一事,也算是给宁云逍提了个醒,第二日便将盛凌大军集结起来紧锣密鼓地操练了起来。
基础训练场上,士兵们挥汗如雨,刀枪剑戟的碰撞声此起彼伏。宁云逍亲自监督,
宁云逍亲自督军,对所有细节都严格要求。
除此之外,宁云逍余下的时间大多都在与军中的将领们商讨对策,针对不同地形、不同敌人,制定出了多套作战方案。
而后再利用营地周边的地形,布置了多个模拟战场,安排经验丰富的将领,为士兵们讲解各种战术的原理、布阵之法以及作战时配合技巧等等。
如此一来,自然是忙得脚不沾地,别说宁云逍了,就是素来吊儿郎当的邓思酒也被迫跟着整日忙活,不见踪影。
宁云逍忙,江璃戈也没闲着,除了偶尔会去医帐帮忙外,大多时间都窝在营帐里,不知在忙活些什么。
这不,宁云逍好不容易得空去寻了江璃戈一次,就见小姑娘抱着本儿书,半分视线也没分给他。
宁云逍不好意思才挤出来的时间,自然不愿意浪费了,哼哼唧唧地就挤了过去。
“阿璃何事这般忙,竟是连我也不理了?”
宁云逍这一打岔,江璃戈也看不下去书了,笑吟吟地将书一放,这才解释道。
“前几日南楚的那场夜袭,前锋队所用的武器我从未见过,这几日便想着翻翻书,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宁云逍挑了挑眉,“要看武器,这些寻常书籍可不成,你得去军营里的战书库中寻。”
江璃戈一听这话来了兴致,“战书库?我可以去吗?”
宁云逍道,“可以,但去了少不得要被有心之人编排,我是不建议你去的。”
江璃戈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瞬间蔫了下去,“那武器瞧着实在怪异,不像南楚惯用的武器。”
宁云逍也跟着点了点头,一同分析道。
“南楚山丘居多,擅长弓箭与短兵器,如短刀、匕首和盾牌等,这些武器灵活轻便,适合在崎岖的山地中迅速移动与作战。夜袭那日所用的武器,攻击距离较长,且需旋转才能发挥最大效力,瞧着倒似草原亦或是荒漠之地所用的武器。”
江璃戈闻言心头一凛,下意识喊出了一个名字来。
“破枭?”
若江璃戈没记错的话,破枭国土便是居于沙漠之地的偏多,其族人擅马战,武器不仅材质特殊,设计上也别出心裁。
宁云逍点点头,似乎并不意外,“若是其中有破枭人的动作,那武器,倒也就合理了。大抵是从破枭的武器改良而来,更适合南楚近身作战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