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泽，你这是真的要走吗？”龙沐斯站在城门口，看着徐天泽身后已经准备妥当的马车。
    本来他以为徐天泽既然发现了，他的崩溃是假的，那么为了防止他扰乱他们的计划，徐天泽一定会留在舟山城监视他。
    这样他们的计划才能继续实行下去，可是事情似乎和他所预料的不太一样，这才不过年初三，徐天泽就准备离开舟山城了。
    “这里本就不是我的归宿，留在这里做什么？”徐天泽抬头看向舟山城的牌匾，语气平淡。
    随后他收回目光，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龙沐斯，一身淡黄常服的龙沐斯，身上虽然还带着尊贵的威严，但是好像失去了以往的锐利，整个人都亲切了不少。
    “更何况，我留在这里你也不好继续做你想做的事情不是吗?”
    “阿泽，我不是这个意思。”龙沐斯眼睛有些发虚，不敢和徐天泽对视。
    他知道徐天泽想要什么，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两个人意见相左，总归是没有了共和之处。
    若是换做是其他人的话，龙沐斯根本不会太过于在意，但是眼前这个人是自己年少的欢喜，就算是已经没有了完整的身子，他仍旧想要将人留在自己的身边。
    以往的事情不断浮现在眼前，龙沐斯一时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对那个位置惦念的多一点，还是对于徐天泽的感情多一点了。
    “我知道。”
    龙沐斯听到徐天泽的话，错愕的抬起头来看向徐天泽，自从回到上京城以后，他和徐天泽就好像是隔着什么一样，那么是心平气和的交谈，都会带着一些算计和虚假，可是刚刚徐天泽的那句“我知道”，却是没有什么伪装。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圣母，更多的不过是被世俗所裹挟罢了。”徐天泽眼神闪过一丝落寞，语气也是带着哀伤，“或许也有真的圣母，可是我徐天泽不是。”
    说着，徐天泽抬起头，将手中的一个长盒子递给了龙沐斯：“龙沐斯是龙沐斯，徐天泽是徐天泽，徐天泽不应该以自己的角度，来要求龙沐斯放弃自己的利益。”
    “以往是我狭隘了，倒是我忘了你与我终究是不同的，以后你我之间再无算计。”
    说完，徐天泽不给龙沐斯机会，转头就上了马车，吩咐雪卫驾车离去。
    徐天泽和龙沐斯告别时潇洒又开怀，可是上了马车却是难以平静下来，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是他和龙沐斯之间的点点滴滴。
    就像是徐天泽自己所说的，龙沐斯从来都没有做错什么，因为就像自己有身不由己的时候，龙沐斯也有着他所背负的东西。
    幼时的欢乐和纯真，年少时的不谙世事，再到后面徐家被屠，央求龙沐斯的帮助，后来又是觉得龙沐斯在取舍之间，不将自己放在第一位的愤懑。
    再变成一次又一次的算计，无数次的熟悉不断地打破，爱恨情仇之间的纠葛，徐天泽才恍然发现，原来他从来都没有在龙沐斯的角度上思考过问题。
    没有理解过龙沐斯的苦衷，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所以为的那样，都是站在他自己的利益上去思考的问题。
    正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徐天泽才决定还是按照原计划离开舟山城，因为他的选择是他的，不是龙沐斯的。
    他现在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接下来只能一头走到黑，但是龙沐斯不一样，龙沐斯还有自己选择的权利，还有可以去做自己的机会。
    放过了龙沐斯，就好像是放过了他自己一样。徐天泽睁开双眼的时候，眼中已经再次平静了下来，他掀开车帘的一角，看着不断倒退的景色。
    “主子，您送给王爷的是什么啊？”江题和希辰对视一眼，率先开口了。
    虽然他和希辰一直在马车上等着，但是自家主子和景王的动作他们还是看在眼里的，最开始的时候，见到自家主子神情哀伤，自然是做一个哑巴，给自家主子留够消化情绪的时间。
    但是现在见到自家主子已经没有什么事情，江题就有些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你也不怕好奇心害死你这只小猫咪。”徐天泽放下车帘，捏了捏江题的脸蛋，随后眼神有些恍惚，“那本就不是我的，自然不能说是送，只能说是物归原主。”
    龙沐斯注视着不断变小的马车，心里细细的思索着徐天泽临别时候的话，有的时候他也会问，到底是徐天泽不知事，还是自己分不清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如今他倒是看的分明了，徐天泽可能也有些不对，但是这样的纠葛向来都是双方的，随后他就打开了徐天泽送给自己的长盒子。
    见到长盒子里面熟悉的画卷的时候，龙沐斯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将盒子扔给身后的龙二，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
    只见那画卷上是一个肆意张扬的红衣少年，还是龙沐斯最爱的那个少年，只是上面多出来了两幅题字。
    “昔年不知事，爱与不爱皆妄眼。如年近不惑，爱与不爱只少年。”
    “幼年不知事，少年爱憎明，归来皆算计，往来一场空。”
    龙沐斯看着看着，画卷就渲染上点点泪痕，那泪痕像是永久去不掉的疤痕，淹没了字迹，又像是无痕的刀刃，割在最隐秘的地方，外表无伤，内里千疮百孔。
    “他是不是还留给了我别的东西？”龙沐斯声音有些嘶哑。
    明明是疑问，但是问出来的语气却是带着极为的肯定。
    龙二抱着长盒子，看向身边一直默然不语的龙三，他虽然一直都在徐天泽身边晃悠，但是有的时候他接到任务或是替班的时候，都是龙三在徐天泽的身边的。
    他这里没有，就说明徐天泽把东西交给了龙三，让龙三来转交给自家王爷。
    龙三见到龙二看过来，回了一个莫要多言的眼神，就上前将自己一直藏在身上的小盒子拿出来，换下了龙沐斯手里的画卷。
    “罢了，罢了，不看也罢。”龙沐斯见到那个盒子瞳孔一缩，颤抖的双手到底是没有将那个盒子打开。
    龙二见到自家王爷手里的盒子，忽然明白为什么龙三在拿出盒子之前，先给了他个眼神了。
    因为这盒子本身就是他替王爷送出去的，他自然清楚里面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