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泽也不搭理龙三,只是木着一张脸向城主府走去,他倒是也想见见龙沐斯,看看龙沐斯是想要怎么处置了他。
“你来了啊。”龙沐斯一身常服,赤|裸着脚坐在软塌上,整个人松松散散的样子。
徐天泽见到这样的龙沐斯,眼中的瞳孔微颤了一下,在他的印象里面,龙沐斯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装扮。
披头散发、不修边幅、不正衣冠,整个人就好像是丧失了斗志一样,这和那个永远运筹帷幄的龙沐斯完全不一样。
“景王现在一副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还真是让在下有些不知所措,就是不知这戏是演给谁看的。”徐天泽面上的冷笑,掩饰着自己心中的愁绪。
“阿泽觉得演给谁看的,就演给谁看吧。”龙沐斯没有在意徐天泽的挑衅,眼光之中皆是一股子漠然。
龙沐斯一直以来都是意气风发的,因为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就算当初是在实现自己的野望还是选择徐天泽之间抉择,龙沐斯也能理智的进行判断。
可是现在,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累了,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己一直以来运筹帷幄的,原来是别人早就铺好的路,既是如此他还有什么好挣扎的,反正最后也是死路一条。
徐天泽见此,心中有些犹疑,本来他是因为徐安的事情有些恼怒,自然是想要来找龙沐斯的晦气的,但是见到龙沐斯这副样子,倒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都知道了?”徐天泽小心翼翼的试探。
龙沐斯呵呵笑了两声,扭过头去不想看徐天泽,若是他说不知道的话,徐天泽是还想要瞒他多久?直到各路齐聚上京城的时候吗?还是到死都不会让他知道?
徐天泽叹了一口气,纵使他心中有着无数的腹稿,但是在此刻,面对这样的龙沐斯,他实在是难以张口。
毕竟现在眼前人所经历的,正是当初他所经历的,那种自己的人生只是一场笑话,自己所作所为皆是在别人的算计之下,然后明知道自己的凄惨结局,但是没有办法去转圜的感受。
正是因为经历过,正是知道那种绝望,徐天泽才没有办法做到狠心劝诫。
“我会带着人离开,江题你也放了还给我吧。”徐天泽摇头叹了一口气,转身想要离开。
“阿泽,难道你真的想要当别人的棋子,然后一生都在别人的算计下过活吗?”;龙沐斯见到徐天泽要离开,灰败的眸子里是一丝希冀。
可惜,这丝宛若救命稻草的希冀,背对着他的徐天泽永远也看不到了。
徐天泽身子停顿,良久之后,他的声音才响起:“你问我的问题,安儿也问我,同样的,我也问过姑姑和太子。”
徐天泽的脸上带着自嘲,还有对待这场惊天算计的无奈,他的眸子里满是回忆,脑海中浮现当初他那不甘的场景:
“姑姑,下棋的人死了,棋子也有生存的机会。”
“泽儿,你真的觉得棋子能摆脱命运吗?”
“棋子或许有机会挣脱,可是身在养蛊的盅皿里,早就是身不由己了。”
“太子,你明明答应我要跳出棋局的,怎可反悔?”
“徐兄,我是大乾的太子,其次我才是我。”
徐天泽抬起头,这冬日里的阳光再是温暖,可终究不是夏日烈日,刺骨的寒风从来都没有停歇过。
“契天阁是你的,你猜龙沐沥现在在做什么?”徐天泽抬腿向外面走去,“若是新年过去之后,你仍旧走不出来,我们会将你踢出局。”
日后,也算是有一个可以为他们殓尸的人。
龙沐斯沉默的看着早已经没有人的门口,他的眼神之中皆是挣扎,他就是因为龙沐沥消失在上京城,这才起了疑心。
等到契天阁送来消息说,青远在太子身边,马征跟着龙沐沥在苍颉国的时候,他就预感有什么事情是脱离了自己的掌控的。
以往的蛛丝马迹一一汇总,陈年旧事不断地翻阅,最后真的让他发现了问题。
原来徐天泽并没有被调换,或者说徐天泽本身只是被推出来吸引目光的,真正被调换的人是徐天泽的大哥,徐继学。
而徐天泽一直以来隐瞒他的皇子身份,也是假的,真正的皇子是徐天泽,如今的徐安是他的血亲侄儿。
本来龙沐斯就因为这件事情情绪大起大落,可是当他调查出自己这些人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徐安铺路的时候,他就彻底崩溃了。
而最让他不能理解的是,明明这些人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的所行皆是被算计,可是他们竟然愿意去当这个棋子。
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仍旧是按着那人的算计在走。
说什么为了乾国,他自然知道乾帝这般算计,是为了让苍颉国和冥澜国被卷进来,最后暗中一举拿下,到时候三国统一,大乾的国君就是唯一的王。
可是那又如何?他们这些人最后都死了,死后也不可能去翻白,只能遗臭万年。
徐天泽本来还以为龙沐斯需要过几天,才会将江题送回来,没想到自己刚回来,人就已经坐在了他的屋里等着了。
“可有受委屈?”徐天泽眼神柔和,抱住冲过来的江题。
“王爷并没有为难奴。”江题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哽咽。
本来舟山城被围的时候,自家主子直接带走了希辰和龙二,就是银柳也是有着自己的任务,唯独他被留下来,他还以为自家主子不信任他。
后来他等了许久,才等到回来的主子,然后就被自家主子安排去探索这舟山城下面的所有地道,谁知道他探着探着,就找到一条直通城外军营的密道。
然后就看到了本应该是在外面剿匪的王爷,大马金刀的坐在营帐之中,谁知道他后退的时候不小心泄露了踪迹,最后直接被龙沐斯生擒了。
所幸龙沐斯没有为难他,除了禁足以外,其他一应吃喝还是供应的,然后就一直待到了现在,才将他放了。
随后他就回来等着自家主子回来了。
“主子,王爷·······”江题从徐天泽的怀里抬起头,就要说出自己探查到的秘密。
“都过去了。”徐天泽那手指在江题的身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