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徐立和现在的徐天泽的声音好像在隐隐的重合，那声音跨过了时间再一次击中乾帝的内心，让他的眼眶都有些湿润。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天平。”
“陛下，徐家没有伟人，也不会成为圣人，徐家有的只是一颗为民、为朝堂、为天下的心。”徐天泽说完这段话，闭上眼睛缓和着自己的心绪。
乾帝则是用衣袖快速的擦干自己眼角的泪，当时计划出现变故，本来只是流放，一下子变成了屠族。
乾帝和镇国公以及徐立商讨着，直接停止计划，那个时候，徐立便如徐天泽这样，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最后甘愿赴死。
徐立、徐继学、徐世平，乾帝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他们三人的名字，这就是他大乾帝国的臣子。
忠心耿耿，甘愿为了乾国的平稳，奉献自己的生命。
“可以，朕可以让你做科举的主考官，但是你能为朕带来什么？”乾帝等着徐天泽睁开眼睛，就直接问出了最本质的问题。
“可以为陛下削弱南家。”徐天泽眼中清明，丝毫没有隐瞒自己想要针对南家的打算。
因为他知道，就算一开始隐藏的再好，只要后续动作一大，乾帝想要不知道也难，所以还不如直接说明自己的目的。
“朕为什么要削弱南家？要知道南家可是太子的母族。”乾帝端起手边的茶饮了一口，脸上没有丝毫的破绽。
“正因为南家是太子的母族，所以才需要削弱，不然陛下也不会隐晦的表示，要南雪嫣嫁给三殿下。”徐天泽在地上磕头，声音高昂。
乾帝听到徐天泽的话，眼神一眯，他起身走到徐天泽的面前，就这么俯视着还维持着磕头姿势的徐天泽。
“你很聪明，和你父兄一样聪明。”乾帝绕过徐天泽，他慢慢踱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宫墙，这才缓缓说下去。
“但是你要知道，有的时候聪明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儿。”说完，乾帝就转过身来看着徐天泽。
“草民明白，草民谢陛下赐教。”徐天泽跪在地上，将身子转向乾帝，拱着手回答。
“朕赐你令牌一枚，见令牌如见朕，必要时可先斩后奏，但是仅在科举之时。”乾帝说着将自己贴身的令牌丢给了徐天泽，“没事就退下吧。”
“谢陛下恩典。”徐天泽捡起地上的令牌，又是恭恭敬敬的对着乾帝行了一礼，这才离开。
乾帝长叹一口气，熟练的转身从窗户处看着徐天泽离去的背影，就像曾经无数次这样目送着徐立离开一样。
徐兄，你这老狐狸还是一如既往的狡诈，就连自己的儿子也是被你拿捏得死死的，你现在是不是在下面又嘲笑朕看不透人心？
也是，有这么优秀的儿子，自然知道该怎样教育成长，更何况还不止一个。
这个老狐狸，和他比了一辈子的儿子，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他的儿子更胜一筹，就算以后皇子们比徐天泽强，老狐狸也看不到了。
那他还有什么比下去的意义？
“大伴，你说朕做得到底是对还是错？”乾帝看着一旁静立的全公公，又问出了他常问的那句话。
全公公：······
就知道徐三公子一来就没好事，是对是错自己心里不明白吗？问问问的，后悔就后悔呗，搞得好像问一问，徐丞相就能活过来一样。
全公公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面上还是笑容淡淡的：“陛下，您是天子，怎么会做错呢？一切都是为了大乾帝国的子民。”
全公公给乾帝扣上一个高帽子，然后扭头就向后撤了几步，不打算再搭理乾帝。
乾帝本来听到全公公的话，脸上还有惊喜的样子，但是一注意到全公公的动作，眼皮子一跳，多少有些无奈。
乾帝摇了摇头，没有再问全公公，其实说白了，他只是后悔了，后悔和徐立他们策划了这样的计划。
后悔在 计划有变的时候没有停手，反而继续下去。也后悔没有照顾好徐天泽，让徐天泽最后受到那样的屈辱。
其实在知道姜雪对徐天泽做的事情的第二天，乾帝就打算直接杀了姜雪的，但是被镇国公给阻止了。
镇国公说若是他提前对姜雪和姜家动手，那徐立就白牺牲了，他们的计划也彻底失败，这才有了姜雪多活一段时日。
徐天泽出了皇宫就看到戴年守在皇宫的门口，他翻了个白眼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径直向外面走去。
“徐公子，国公爷有请。”戴年直接横移半步挡在了徐天泽的面前。
“让开！”徐天泽眉头微皱，直接呵斥戴年。
什么国公爷有请，说白了不就是宋玉找他吗，就戴年天天跟在宋玉屁|股后面的家伙，他怎么可能相信是镇国公请他。
真当他是没脑子的蠢货了，镇国公身边可也是有着贴身侍卫的，全镇国公府难不成已经抽不出其他人了？
“国公爷说有徐丞相的遗言要交给徐公子。”戴年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这边，压着声音说出了镇国公交代给他的话 。
“当真？”徐天泽听到戴年的话，沉思了一下，向戴年确认。
“属下不敢妄言。”戴年点了点头，举着三根手指做发誓状。
徐天泽见此心中更加相信戴年的话，他早就想要亲自去拜会镇国公，毕竟当时有乾帝在场，多少还是有些顾忌在，没有问清楚父兄当时的情况。
只是他现在还需要回二皇子府，跟龙沐疆商量接下来应对科举和南家的对策。
徐天泽捏了捏袖笼里的令牌，良久还是决定先和戴年去镇国公府看一看。
“世子并不在府中。”戴年以为徐天泽是在意他家世子，毕竟当时世子和徐天泽的谈话，他多少听到了一些。
想来徐公子可是多少觉得有些尴尬，怕在镇国公府和自家世子撞面，这才犹豫不决，于是直接说出了自家世子并不在府中，也是想要打消徐天泽的顾虑。
“走吧。”徐天泽听到戴年的话，就知道他误会了，但也没有解释什么，就直接上了镇国公府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