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黎清依旧受到所有弟子的针对。
她知道这些都是丁渔搞的鬼。
好不容易在宗门立稳脚跟，怎会允许她的出现改变这一切。
不过都是些小打小闹，黎清根本没放在眼里。
“黎清，我要与你试剑！”
黎清扫了眼对方，似乎是问剑峰的弟子。
见她不回答，男子顿时激动起来，低吼：“明日演武场，巳时，你不来就是认输！”
像是怕她拒绝似的，说完就跑了。
殿内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黎清忽略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垂眸看书中有关阵法的内容。
坐在她身旁的黎芷柔，偷偷看了她一眼。
她也很好奇黎清会不会去。
这几天，她一直坐在黎清旁边，挑衅她的人不少，但她从未放在眼里。
她若是不去，宗门内关于她的流言会越传越广，但若是去了，一而再再而三，难免会影响自身修炼。
她想的入神，没注意自己已经盯了黎清好半天。
“你也好奇我会不会去？”
黎清的话让她瞬间回神，她移开目光，语气冷淡：“我没有。”
“我……”
嘴上说着不在意，可她一开口，黎芷柔瞬间竖起了耳朵。
“好了，诸位弟子，我们今天讲一些基础阵法……”
褚钰的声音打断了黎清的话，黎芷柔轻咬下唇，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挨到结束，褚钰又单独将她留下，她只好先行离开。
离开前，她忍不住叮嘱了一句：“吕华下手狠毒，你小心。”
弟子散尽后，褚钰朝她走来：“在看什么？”
黎清的思绪从书中抽出，她轻点书页，淡声：“您方才说阵法需要有灵力的法宝支撑，若是换成人呢？”
“按道理来讲，是可以的。”褚钰对她这个想法很感兴趣。
黎清收回指尖，赤色眼眸轻抬：“您把我留下，是因为仙羽灵鹤吧。”
“没错。”褚钰揉了揉眉心，难掩疲惫。
仙羽灵鹤一直躲在寻茉峰，早晚会被丁渔发现，还是要尽快想办法解除契约。
“要想解开主仆契，要么找一个化神期，强行解除，要么，”她话音一顿，“死。”
灵兽死，则契约灭。
褚钰想，黎清肯定是舍不得让灵鹤死的，但灵鹤对她感情深厚。
若是丁渔控制它做出伤害黎清的事，它会毫不犹豫地赴死。
“就没别的办法了？”黎清追问。
“倒是也有。”
黎清疑惑地看向她，等着她开口。
褚钰掏出一本古书，封面已然泛黄，书角翘起，看上去被人翻过很多遍了。
“灵丹宝鉴……”黎清伸手接过翻开。
上面记载的都是些仙品丹药，制作方法困难，材料稀有。
其中有种丹药名为解契丹，能解世间万般契。
黎清暗暗记下所需灵草的名字，合上书：“您应该不只是为了灵鹤的事吧？”
褚钰自然有私心，她抬手一挥，一道屏障声音的结界瞬间笼罩了明泽殿。
“之前在寻茉峰，我和你说的事，你考虑的如何了？”褚钰靠在窗边，指尖卷起发梢。
凡事有所得必有所失，黎清明白这个道理。
这不仅仅只是一个秘密这么简单。
褚钰绝不只是单纯地把这个秘密告诉她，一定是需要她去做什么事。
黎清指尖摩挲着古书，反问：“若是我没有出现，你打算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褚钰轻笑。
其他人都不值得她相信，这个秘密她会烂在肚子里。
妖族与寻茉峰息息相关，若是有朝一日黎清要与妖族为敌，知己知彼才是最佳选择。
“你需要我做什么吗？”
褚钰听出她这是答应了，嘴角笑意更深：“跟我去寻茉峰吧。”
黎清明日会在演武场与问剑峰弟子试剑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宗门。
加上丁渔有意加深宗门弟子与黎清的矛盾，又添油加醋地将黎清重伤她的事扩散开来。
一时间，黎清骂名四起。
丁渔对此十分满意，她把玩着腰间的惑心佩，半靠在榻上，抬眼看向站着的人。
“多谢宋师弟了。”
宋光不好意思地挠头，眼神闪烁：“师姐这么善良，我自然不会让那些宵小之徒欺负师姐。”
他资质差，常受到其他弟子的排挤，若没有丁渔的维护，他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只有她不嫌弃自己愚笨。
“师姐放心吧，明天黎清一定会身败名裂。”宋光笃定。
丁渔脸上浮现笑意，她缓缓起身，走到他身侧，轻声：“希望宋师弟别让我失望。”
寻茉峰一如往常，只不过这次黎清没看见那只小猫妖。
她跟在褚钰身后，朝着山中深处走去。
黎清问出了一直好奇的事，“即便寻茉峰有结界，可三愿宗建立千年之久，难道就一直没人发现？”
身侧传来一声低沉的笑，像是拨动的琴弦，让人听之难忘。
“你不是第一个问出这个问题的人。”
褚钰停下脚步，转过身：“你来了。”
男人一身月白色长袍，抬脚走来，衣角翩跹，外罩一件白色披风，头戴一顶玉冠，将长发束起垂在身后，玉冠上的宝石在光下熠熠生辉，眉眼精致却不失英气，整个人宛如从画中走出的仙人。
他朝褚钰点点头，转向黎清，嘴角扬起：“当年三愿宗的开宗祖师焱阳天尊，建立三愿宗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这寻茉峰亲手设下了结界。”
“并放言，寻茉峰一切事务不受宗主所控，由长老自行处理。”
解释完之后，他微微偏头，长发滑过肩头：“我叫雨泽。”
“黎清。”
“我知道。”雨泽轻笑了声。
“照你说的，寻茉峰千年来都平安无事，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秘密？”黎清十分不解，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
雨泽犹豫着看向褚钰。
褚钰垂下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想将寻茉峰长老之位传给你。”
“为什么？”黎清几乎是下意识反驳。
修士寿命长于普通人，修炼到褚钰这种境界，更不用担心寿命的问题。
为何要突然将长老之位传给她？
她又如何确定，黎清能守护好寻茉峰的秘密，保护好峰中弟子？
褚钰抬眸看向远处，一头长发如丝般柔顺，发髻简单不失优雅，几缕发丝垂在脸颊，增添了几分柔美。
她轻声开口：“我没有时间了。”
“我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