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工厂是国家的,不是他们在里面传承了两代,就变成了他们的。”
“也不是他们说一句工厂是我家,厂真就成了他们家。”
黄东胜前世经历过这种国营厂的收购案。
特别的复杂。
尤其是当下。
一个国营厂的职工退休了后,肯定是他的子女进厂来顶班。
这种制度,哪怕到了几十年后仍然存在。
拿着国营厂里的最好福利待遇。
完了后还要对外宣传:我家几代人都在这个岗位上默默地付出,把自己感动的不行。
他一直特别反感这一类人。
张德宝看他态度这么强硬,有那么一会又出现了一种错觉。
这小子,怎么感觉越来越古怪了。
如果不是声音一样,长相一样。
他真会怀疑这小子压根就不是他的那个徒弟。
沉默了好久后说:“成,师父想通了,和你一起搞。”
“搞不好我这门手艺,还真能卖向全国。”
师徒两个在外边计划了起来。
想要搞家具厂这件事还真不能少了张德宝。
因为暂时还没有机械化,只能通过纯手工。
这就对工人的技术,手艺要求特别高。
张德宝是远近闻名的木工师傅,有一定的号召力。
人员招聘这块,还得通过他的人脉网络才行。
……
“那怎么能行呢,这不是在支持个人资本主义了吗?”
“不行,赵主任,这件事我们厂里绝对不会答应!”
“大家本来吃国家的铁饭碗,突然一下你要砸了,然后让我们给私营做事,这不是往我们脸上糊牛屎,故意恶心人吗?”
县国资委,县国营电器厂厂长周大伟,情绪特别的激动!
这几天,他们厂的宿命可以说是一波三折。
最先开始是县国资委来调整。
意思让县国营机械厂合并了他们。
整个工厂的人都特别的激动!
县机械厂的拖拉机卖 的特别好,职工的待遇也是最好的,也是县里最大的厂。
能够和他们并购,工人日子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就在他们满心欢喜的期待之时。
县机械厂厂长一句话把他们凉透到了心里。
“我们要他们干嘛?他们厂干了这么多年,全靠县里的财政在补贴养着,啥正事都没搞出来过。”
“你们国资委这不是在往我们机械厂丢垃圾吗,坚决不同意和他们并购,”
作为肖山第一大厂,厂长说话就是比一般人硬气很多。
别说国资委,县里的领导都要对他们客气。
所以这事黄了。
国资委主任赵先民没办法了。
商讨了一天后,又对他们提出:“要不你们厂里自己承包?”
周大伟以为有好处,说:“可以啊,工厂本来就是我们职工的家,每个职工同志都能为工厂呕心沥血,洋洒青春。”
赵先民说:“那行,咱们签订一个合同,以后你们自负盈亏,每个月给县里一定的承包费用就行。”
周大伟懵逼了。
赶紧一把压住了合同:“什么意思?县里不给补贴了,还得让我们自己掏钱经营?”
“那不行,这事我们不干!”
这家伙在厂长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只有他最清楚厂里的情况。
谁承包,谁要亏死!
给县机械厂,不收。
让你们自己承包,你们不干。
现在被逼的没办法了,那就对社会开放吧。
赵先明没有想到,周大伟脾气还更大了。
此时此刻,看他凶巴巴的态度。
直接一拍桌子:“什么铁饭碗铁饭碗,这个饭碗难道不也是你们自己厂里工人砸的吗?”
“县财政局那边算了一笔账。”
“从63年你们建厂开始,一直到现在,亏了县里整整十几万票子。”
“你们倒是有本事像机械厂那边一样,搞出来点成绩啊!”
说完又一脸愤怒的从抽屉里拿出来了一沓信,摔在他面前。
“关键你们还真够要脸的,一天到晚的给我写信,要求给你们增加福利待遇。”
“干活不行,闹事要福利待遇,你们一个个倒是挺能耐的!”
周大伟看赵先民脾气这么大,也不敢对着来。
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又赶紧装委屈,可怜:“赵主任,话不能这么说啊!”
“我们是时运不济,你们不能这么快放弃……”
“滚滚滚,我没心情和你浪费时间。”
“这件事是县里决定的,你自己回去好好通知你们工厂职工。”
赵先民端起了桌子上的大口瓷杯,正了正自己的解放帽,起身就走。
周大伟跟在背后各种说情,但赵先民的态度非常强硬,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
如此,周大伟碰了一鼻子灰从办公室这边出来。
大楼那边,几个蹲着的工人一看他出门。
赶紧小跑凑了过来。
“厂长,赵主任那边怎么说的。”
“我日,他先人板板,赵先民这是要把我们厂里上百号人往死里逼吗。”
“老子踢死你个狗东西,你在骂谁呢!领导是你能骂的吗?”周大伟一脚把其中一个工人踹的老远。
那工人蹲在地上特别的委屈。
周大伟背着手,一脸阴沉:“给我放风出去,谁要是敢过来接手我们工厂,我们和他对抗到底!”
“另外,通知其他工人,从今天开始,所有工人都给我在厂里同吃同住,厂门封闭,任何一个人都不允许进我们工厂。”
“我们厂里几代人,辛辛苦苦创下的事业,怎么能转手给搞私营的人,这是在侮辱我们人格!”
几个工人一听慌了。
知道这事肯定没有谈好。
但也没有办法,只有这种对抗,他们才能让领导们知道他们的决心。
搞不好最后态度也改变了。
一群人走到了国资委单位的大门口。
刚出来,他就看到了黄东胜和张德宝从外边走了进来。
黄东胜没有搭理他们,径直走向了办公大楼那边。
周大伟起先也没有太当回事。
但边上有人认出来了,说了句:“厂长,那人,好像是黄东胜啊。”
“就是那个五厘钱一斤收了我们一万斤木耳,让我们损失惨重的那个倒爷。”
“四牛大队那边的那个奸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