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昨晚的突发情况,奚午承没有任何解释。
也许他只是心血来潮,玩玩而已,就像她曾对年甫笙那样。奚午蔓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才忍住没问奚午承,昨晚他和奚午潇聊了什么。
奚午蔓快速甩甩脑袋,把奚午承和奚午潇抛得远远的,开始琢磨钱的事。
她突然发现银行卡里多了一大笔钱,是苏慎渊的私人账户今早转来的。
这笔钱够她吃半年饭了。
有生以来首次一次性拿到这么多钱,她内心无比忐忑。
她不知道苏慎渊为什么转账给她,苏慎渊也没打来电话。
她怀疑是苏慎渊转错了,回头就会要找收回。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苏慎渊能转来她这,肯定专门查过她的账号。
她主动打给苏慎渊,后者没接。
感觉每次打电话他都不会接。奚午蔓放弃了,转而却用油画刀一下下戳着画布,无声地发脾气。
不接电话。不接电话。不接电话。
我叫你不接电话。
戳死你。不接电话。
上次过了一晚才回电话,这次苏慎渊不过半个钟头就打了过来。
奚午蔓本来想像他一样不接电话,但盯了手机屏幕的备注几秒,想到卡里多出来的钱,还是很没骨气地滑动接听键。
不先开口说话是她最后的倔强。
“钱收到没?”对方问得直接。
“嗯。”她表现得比他更冷漠。
“明天中午一起吃个饭,我们详细聊聊。”
“聊什么?”
对方默了两秒,好脾气地说:“去j镇采风的事。”
“哦。”
奚午蔓以为他还会再说些什么,打算在他下一句话之后就恢复礼貌,他却直接挂了电话。
在通话结束的前一秒,她听见有人在叫他,问他什么合作的事。她没有听清。
他真的很忙。
关于到j镇采风的事,苏慎渊在转账时有备注,只是奚午蔓完全没注意,她只顾着数零了。
其实就算注意到,她还是要打电话给苏慎渊。没差。
等待着与苏慎渊见面的时间里,奚午蔓心里一直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就像是在等一个不一定会来的人。
她记起某个有约会的女孩子,会精心挑选衣物和口红色号,总担心对方不喜欢,在刚见面的时候转头就走。
那个女生这样说过,比起被放鸽子,刚见面就无情走掉更伤人。
穿着最喜欢的裙子、化上最美的妆、把最好的状态展现出来的那个女生,在广场中央的喷泉旁久久等待的,也许是一个不一定会赴约的人,所以她把面包分食给鸽子。
也许她一点点掰开面包时,有交替念着“他会来”、“他不会来”。
每一个走近的人都令她激动又迅速失望。她患得患失。
奚午蔓患得患失。
她担心与苏慎渊的谈话会不愉快,苏慎渊要求她退还金钱。
在见到苏慎渊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时间过得实在慢得过分,奚午蔓想找点事做,却什么都没办法做。
为什么非要明天中午一起吃饭?
奚午蔓急得在客厅来回踱步。
今天中午不行?今天晚上不行?
他很忙。奚午蔓再次想到这点。
想想,奚午承也好,奚耀航也好,每天的日程也都排得满满的,在什么时间跟谁吃饭都要提前安排。
可是等人真的很痛苦。
有事忙的话,时间是过得很快的,奚午蔓的患得患失却硬生生放慢了时间。
她感觉都过了两个世纪,其实才二十分钟。
这二十分钟简直是折磨,是煎熬。
得找点事情做,不要去想钱的事,反正该来的总会来,不管怎么想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连续五次深呼吸,抬头看花园里的景色,将苏慎渊和转账的事抛到脑后,却看见窗外一个男佣慌慌忙忙地从车道跑近。
不多时,有女佣对奚午蔓说,穆启白先生在外面,非要见她。
奚午承早有吩咐——奚午蔓猜测是穆启白被曝出有私生子之后,佣人们不敢放穆启白进来。
其实穆启白现在来有什么事,奚午蔓不用问都知道,她也不想见穆启白,偏苏慎渊和银行卡里多出来的钱再次扰乱她的心神。
她很烦躁地穿上羽绒服,大步走出门。
花园外的铸铁大门紧闭,穆启白在门外大喊大叫,尽是要见奚午蔓之类的话。
门内,几个男佣并排站着,像一道防线,防止穆启白翻门进来。
“蔓蔓!蔓蔓!”穆启白一看见奚午蔓,就疯了似地大喊。
被他吵得心烦,奚午蔓本想回到屋里去,却发现苏慎渊和转账带来的不安消失了。
她意识到她需要这样的聒噪,坚定了走向穆启白的步伐。
不管怎么说,这个擅长画饼的家伙也不是毫无作用,至少在这种时候可以分散她的注意力。
她没敢越过男佣们组成的防线,她感觉门外是一条疯狗,随时会冲进来咬她一口。
“蔓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见我!”
穆启白一双眼睛通红,不知是因为哭了很久,还是通宵喝了很多酒。
“我真的是清白的,那女的不知道怀了谁的孩子,一口咬定是我的。”
他没能撼动铁门,急得上蹿下跳,上气不接下气。
“蔓蔓,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根本不认识那女的,每年想讹我的女人不说几百也有几十个,她只是想要钱!”
只是想要钱。
奚午蔓冷笑一声。
他之前说过,她嫁给他,就是图钱。
这个男人,还真是头脑简单啊。
这么简单的头脑,居然能坐上z集团分公司总经理的位置。
好烦。
她突然很厌恶他,生理上的厌恶。
就像在餐厅吃下一碗煲仔饭,发现后厨的白菜爬满蛆。
她想不通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出来见穆启白。就算是为了抛开那笔钱带来的不安,找不愉快的方式有很多,倒没必要这样虐待自己。
“蔓蔓,我知道你一定相信我,你去跟你爸妈说,你去说,他们一定不会再计较!”
穆启白还在跳。
奚午蔓厌烦地皱了下眉头,轻轻咳了一声,前面的男佣转头看她一眼,立马会意。
奚午蔓的食指命关轻触鼻尖,像遮挡恶臭,什么也没说,也不管男佣们会怎样对待穆启白,垂眼转身沿车道回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