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水？
    路清条件反射式的答他，“老一辈的人说，早不吃蒜，晚不吃姜，晚吃姜，赛砒霜……”
    莫东侧头看她，看得路清头皮发麻，“还怕我死你屋里不成？”
    路清嘴唇动了动。
    还是无语。
    什么死不死的。
    她就那么一说。
    她嘴皮子也逞了一下强，“我给你泡个陈皮水，至少安全。”
    莫东面部微怔，一脚踏进了院子。
    路清烧了新鲜的开水给他泡了陈皮水。
    陈皮是她在王珍珍那里拿来的，偶尔，她会带点去办公室，加点冰糖泡水喝。
    “陈皮也可以缓解胃的不舒服。”
    路清把杯子放他面前，他接过去，也没再挑三拣四。
    “明天我要回海市。”
    路清挺坦然，“哦，那边有事？”
    “嗯，那边堆了一些工作，虽然都不算大事，但还是得回去看一眼。”陈皮水很烫，他吹了吹，“不过我会尽快过来。”
    路清突然明白了他来喝姜水的意图。
    借要离开这里之名，再睡她一晚？
    路清转身，把剩下的开水倒进保湿壶里。
    果然，她就听到他放下杯子的声音，以及沉沉的脚步声。
    路清感到身后强烈的压迫感。
    仿佛过来的不是莫东，而是一片黑压压的千军万马。
    在离她十来厘米的距离时，他停下了。
    他手缓缓搭在她的肩上。
    路清浑身都麻了，吞了吞口水，也没说话。
    空气安静得很。
    路清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背部，他的手就那样放在她肩上，慢慢揉着。
    他在试探自己。
    这狗男人，一定是在蠢蠢欲动。
    那么久没碰过这男人，路清倒是有点儿回味了。
    真是要命。
    她感到背上奇痒，痒到了心坎里。
    但敌不动，我也不动。
    路清知道她不能输，定力要够。
    “和他断了吗？”他突然出声，那声音就在她耳边。
    路清知道他说的是蒋志远。
    差点就闭上眼，但还是垂头，假装淡定。
    “不知道。”她给一个莫东模棱两哥的回答，“只是没联系了。”
    “那就对了。”莫东在她身后轻笑。
    “你上次跟他说了什么？”
    莫东语气慢吞吞，“我说，你已经是我的了，他机会渺茫。”
    路清一惊，转过身，看着莫东低着的脸。
    “你说这个干什么？”路清慌了。
    蒋志远是刘芝介绍的，保不齐他会和刘芝说这些话。
    传到路有才那里，她如何解释？
    他把音量降得低低的，对路清的反应显然有些不太高兴，“做我的人，给你丢脸了？”
    丢不丢脸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他们的开始，的确见不得人。
    路清也不高兴，推了推他，“我来大姨妈了。”
    大姨妈，按理说，应该就快来了……
    路清撒了个谎。
    她真的不想再和莫东有任何的瓜葛。
    哪怕今天他帮了自己。
    但她不想总是用身体作为回报。
    在莫东面前，她应该是要有点底线的。
    莫东眯眼，被她推了后，现在离她能过一个人。
    他讪讪的，带着失落，近了一步，又在她耳边说，“我也没准备，tao还在车上。”
    路清脸一热。
    真不知道刚刚抽什么风，自找难堪。
    她走到旁边椅子上坐下，开始下逐客令，“把水喝了吧，我要准备休息了。”
    莫东站在原地，拿了椅背上搭着的，不知什么时候脱去的外套。
    “你以为，我真是来喝水的？”他有点肉眼可见的消沉，却又露出了不知名的笑，“走了，早点睡。”
    他真走了。
    没有回头。
    这一次试探，显然失败了。
    莫东上了车，没有走，只是开了车窗，缓缓点了根烟。
    他瞄向路清的家，暗黄的灯光，很安静。
    狠吸了一口，拿了旁边的矿泉水喝了起来。
    实在是口渴。
    压抑着的心头的火，正滋滋的在熊熊燃烧。
    明明知道她的态度，但他还是忍不住。
    有些感情，是克制不住的。
    一瓶水被他喝了一大半，手机“嘟嘟嘟”的震动起来。
    莫东拿了手机，见到号码的那一瞬，脸色微微一变。
    “向总？”他带着不屑的音调，“有事？”
    “见一面，怎么样？”
    向云好像少了往日的嚣张，反而温和得让莫东疑惑。
    “说什么？”
    “见面说，电话里，说不太清楚。”向云顿了顿，“在镇上来找我，网吧。”
    莫东撂了电话，把手里的烟抽完，再次看了一眼路清家的方向。
    熄灯了。
    她不可能不知道他莫东没走。
    莫东冷笑，女人冷血起来，和男人真不是一个级别的。
    镇上的网吧还没关门。
    灯火在这周围都是黑漆漆的门面中间，倒显得有安全感了。
    难怪一些学生喜欢来这里。
    因为只有这里，才能用最少的钱，为他们留一盏灯。
    莫东看了一眼招牌，拂开透明塑胶帘走了进去。
    网吧只有三四个人。
    都是年轻人，在镇上混日子，每天伸手向父母要钱的人。
    向云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处，却还是被莫东一眼看见。
    他侧对着门口，屏幕上在进行枪战。
    莫东朝他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来。
    向云察觉到莫东已经坐在了他身边，但还是专注玩儿游戏。
    莫东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竟然很有耐心的等。
    一局玩完后，向云把耳机拿了下来。
    “久等了。”
    莫东张眼，洞察着他整张脸。
    向云从前一见着莫东就产生的戾气，仿佛消失了。
    莫东警惕，“有什么是电话里不能说的？”
    “出去说？”向云从桌上包里抽了两根烟，一根给莫东，一根塞进自己嘴里，“重要的事。”
    莫东没接烟，起身走出了网吧。
    向云跟在身后，两个高大的身躯，一前一后。
    网吧外是街道，街道对面是一片拆迁了的空地。
    莫东矗立在那片空地上，看着还在抽烟的向云。
    “关于谁的？”莫东语言冰冷，显然第六感告诉他，向云今天要说的，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事，“我猜，应该不是关于路清的吧？”
    向云闷不作声。
    抽着烟，可能还在想怎么开口。
    莫东不太耐烦，“看来不是关于她。”
    向云低头，把烟头放地上脚尖轻轻踩了踩。
    “好久没见莫大小姐了。”向云底气不足，声音也不大。
    莫东敏锐反问，“你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