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的七月的天,应该是生机勃勃的,也是最忙碌的季节,然而今年却异常寒冷,外面依旧是冰天雪地,丝毫不见转暖的迹象。这几日里,村长焦急得嘴角都长出了泡,不仅疼痛难忍,更是满心忧愁,连头发都掉了许多。
不少村民纷纷围聚在村长家门前,寻求解决办法。毕竟,自去年十月至今,已经过去整整十个月,家中的存粮早已耗尽。如今,每户人家都不得不节省粮食,从原本的一日两餐减至一日一餐,而且每餐只有稀薄的米汤,米粒寥寥无几。
村长心中同样忧虑重重,他拿起烟袋,轻轻敲打桌面,然后冷声说道:“我前几个月不是就提醒过大家,家里有余钱的应该赶紧去镇子上购买粮食。难道你们都没有去吗?”
村长那双威严的眼睛扫视着众人,看着一个个沉默不语的人,不禁深深叹息。他深知,这一切都是因为穷闹的。
齐婆子:“想买粮食,可太贵了啊,都想着快开春了,就算种不上种子,山上的野菜也能度日,可谁知,谁知五月份还是大雪天的啊”。
大海的爹拖着残废的腿抹了把眼泪道:“是啊,村长,家家户户也没有什么余钱,去年交了粮税,真的没有多少粮食了”,说完一个大老爷们暗自抹了把眼泪。
村长看着众人一边抹着心酸的眼泪,一边用期盼的眼神望着自己,心中也不禁一阵酸楚。他深知自己也许就是这些人的唯一希望和支柱了。他抬头望向远方的大山深深的看了一眼。最终,他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你们先回去吧,明日再告诉你们结果。”
一些村民们听到这句话,虽然心中仍有不甘,但也明白围着村长并不能立刻解决问题,反而可能会给他增添更多压力。
于是,他们纷纷自觉地离去,只留下一句:“村长,我们明日再来。”村长默默地听着,微微点头表示回应。
然而,还有个别村民不愿意离开,似乎还想继续争取些什么。这时,村长的儿子走上前来,客气地请他们出去。
村长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对自家婆子说道:“把我那瓶私藏的好酒拿出来吧。”
村长媳妇不理解丈夫为何突然想要喝酒,但还是乖乖地照做,从角落里取出一瓶珍藏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红,轻轻地放在桌上,关切地问道:“要不要我去拿个碗过来?”
村长却摇了摇头,轻轻抚摸着那瓶有着二十多年历史的女儿红,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感,然后缓缓说道:“你俩跟我一起去趟你赵叔家。”
这个你俩自然是指他的两个儿子,大儿子叫赵天毅,小儿子叫赵天文。
俩儿子没说啥,跟在自己父亲后面踏着厚厚的白雪往赵家忠家走去。
芊娘听见敲门声,连忙开门,就看村长带着两个儿子在门口,她热情道:“快进来,快进来,村长今日怎么来了”。
村长笑了笑问道:“家忠可在家”。
芊娘:“在的,在的,这大冷天的天天窝在家里呢”。
后面的天毅,天文喊了声:“芊姨”。
芊娘乐呵的答应着,引着三人进了屋。
屋内弥漫着温暖的气息,让人感到舒适和安心。青莹坐在炉火旁,专注地摆弄着地瓜,而王婆子则悠闲地烤着火,目光始终落在烤地瓜上。一旁的青月和鸿武静静地等待着,唯有鸿武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不停地询问:“娘,什么时候好啊?怎么还没好呢?”他那张小嘴巴巴巴个不停,仿佛已经迫不及待要品尝美味的烤地瓜。
起初,青莹还有些耐心,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变得不耐烦起来,不再回应鸿武的问题。这时,王婆子忍不住笑出声来,轻轻拍了拍小鸿武的屁股,说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呀!”
小鸿武听到这句话后,立刻反驳道:“太奶奶,您是不是也着急了?您看您的眼睛一直盯着看呢!”王婆子被小小的孙子这么一怼,有些尴尬,但还是嘴硬地说:“我才不着急呢,我只是在这里烤火而已。”小鸿武哦了一声,接着又说道:“太奶奶,我着急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啊?”于是,一大一小开始了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让整个屋子充满了欢声笑语。
此时屋内的四个人突然察觉到一丝冷气从外面钻了进来,他们纷纷抬起头向门口望去,只见芊娘正领着村长他们走了进来。
青莹连忙站起身来,向村长打招呼道:“村长伯伯,您来了!”
村长面带笑容地回应道:“是啊,来找你爹喝两杯酒,顺便也有些事情想和你聊聊。”
青莹感到十分疑惑,心想自己能有什么事可聊的?但她还是礼貌地回答道:“好嘞,您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村长微笑着点头,然后走进屋里去找赵家忠了。而天毅和天文则站在原地,眼睛盯着炉子上摆放着的那十几个红薯,肚子不禁发出了咕噜噜的叫声。毕竟,这红薯散发出来的香气实在是太诱人了。不过,两人并没有过多停留,只是笑了笑,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后便走进屋去了。
赵家忠热情地与村长交谈着,村长的两个儿子则在一旁不时地插上几句话。然而,他们的注意力却始终被那烤红薯的香味所吸引,鼻子里不断传来阵阵诱人的气息。
村长也看出俩人的心思,心里骂道:“没出息的样”。
烤红薯终于好了,小鸿武欢呼的拍着手,然后摸了摸烫烫的烤红薯嘴里直乐呵。
青莹将烤红薯给了旁边的三人,又让青月拿一个大的给两个哥哥分,最后拿了六个烤红薯进了屋。
青莹拿着红薯进去,赵天毅和赵天文两人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眼神一直盯着青莹手里的红薯。青莹假装没有看到他们的举动,热情地说道:“红薯已经烤好了,村长伯伯快来尝一尝,这红薯可甜了呢!”
村长倒也没有推辞,接过红薯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脸上的笑也是因为这个红薯很甜,稍有些欣喜。
赵天毅和赵天文见父亲已经开始品尝,便也不再客气,各自拿起一个红薯吃了起来。他们一边吃一边向青莹道谢,赵天毅更是将手中的红薯掰成两半,与弟弟一起分享这份美味。两人小口小口地咬着红薯,感受着那香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心中充满了满足感。
吃完后,他们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芊娘看着他们的样子,知道他们一定是饿坏了,于是又拿了两个红薯递给他们。兄弟俩想要拒绝,但最终还是抵挡不住芊娘的热情,只好再次道谢并接过来继续吃。
村长则只是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红薯,他从一旁拿出一瓶女儿红,对赵家忠说道:“家忠啊,你来尝尝我这瓶女儿红,看看合不合口。”
赵家忠接过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顿时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这酒……这酒喝着真是香醇极了啊!”
村长满意的笑了,赵天文吃着红薯开口道:“忠叔,这酒我爹藏了二十年了”。
赵家忠一听立马放下酒碗:“村长,你拿如此好的酒过来作甚,让我喝都白瞎了”。
赵天文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村长白了他一眼随后继续道:“酒,就是给人喝的,家忠,我拿过来说明我没把你当外人,都打开了,放心的喝吧”。
村长举碗跟着赵家忠碰了一下,然后一口饮尽。
青莹知道这是有什么事求她爹呢,她没说话,转身要走。
村长余光看向她叫住了:“青莹,你别走,留下来听一听”。
青莹没想到这里还有自己的事,就坐在旁边嗑着瓜子听着。
村长眼含笑意继续道:“家忠你有一个好女儿啊,我羡慕的紧呢”。
赵家忠连忙摆摆手:“你还有两个好儿子呢”,他这是没否认自己有个好女儿的事实。
村长指了指笑道:“你啊你,来,干”。
俩人没说两句又喝上了,村长俩儿子在心里想着:爹,这是嫌弃他们了?
村长喝完了酒道:“剩下的酒别喝了,你留着慢慢喝,再喝醉了,一会儿说不清了”,随后他把酒瓶递给了芊娘,芊娘连忙接过去放在了柜子上。
村长拿出自己的烟袋子,说实话其实里面早没有烟丝了,只不过长年的习惯让自己总想拿出来。
村长看了看空空的烟袋子笑了下又在手中把玩着,青莹等了好半天没等他说话,没办法她刚想出声提醒,就听村长出声了。
村长看了看青莹然后眼中闪过一丝波澜道:“我今天来这里没脸啊”。
赵家忠惊讶道:“村长,你这是”?
其他人也不是很理解的看着他,青莹满脸问号:啥情况,认罪来了?什么罪啊?
村长又看了看青莹摇了摇头苦笑道:“青莹今天我是奔你来的,只觉得没脸,吐不出这个口啊”。
青莹疑惑道:“你把我卖了”?
村长愣了一下摇了摇头,青莹继续问道:“那咋了”?
村长唉声叹气一番后说道:“今天村民围在我家门口,只让我赶紧想办法,家里都已经断了粮,如果再不解决这个问题,恐怕真要出人命了。”
听到这里,青莹皱起眉头,问道:“那就拿钱去买些粮食回来呀?”
这时,赵天毅接口道:“镇子里的粮食价格又涨了,粗粮现在都卖到十五文一斤了,至于细粮,那更是贵得离谱!”
青莹一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想:好家伙,这些卖粮食的可真是赚疯了!她接着问:“那你们买到多少呢?”
赵天毅继续说道:“现在买粮食还有限制,每人只能买一斤,多了根本不让买。我和弟弟好不容易才买了两斤回来,但这两斤也撑不了太久。”
青莹心中大震:完了,真的乱了,为啥限制买粮食了,说明卖粮食的地方都没粮食了,只能趁着关门时能大赚一笔了。
赵家忠:“其他的铺子也这样吗”?
赵天文忍不住开口道:“其他铺子早就关门大吉了,听说有的投奔亲戚,有的去别的地方了,只有林家铺子卖粮食,可是贵不说,还限粮”。
芊娘一听立马问道:“县太爷不管吗”?
赵天毅摇摇头摇头:“不管,天天关着衙门,听说镇子上出了好多偷盗事件了,也没见县太爷出来管一管”。
青莹想的多了:恐怕京城出了什么事情了,要不然边关支撑不住了,这县太爷整不好要跑路了。
青莹抬头看向村长:“所以,村长伯伯你想让我干什么”。
村长苦笑下:“说你聪明真不假,青莹啊,我今天也把我这老脸丢了我,也想求求你”,说完他站起身子向青莹作揖。
青莹吓得连忙躲开,赵家忠则一脸惊慌地喊道:“使不得啊!”随后,他急忙扶起青莹让其站起身来。
青莹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村长伯伯,您这样做会让我感到不安的。”
此时,村长被赵家忠扶着缓缓坐下,他低垂着头,声音充满无奈与悲伤:“我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如果再不想出对策,村民们都会饿死的啊!”
一旁的村长俩儿子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悲痛,眼眶通红,泪水在眼中打转。只有他们清楚地知道今天那些村民已经饿得骨瘦如柴,更何况连自己家人都无法填饱肚子。
青莹被村长搞得一头雾水,她疑惑地问道:“村长伯伯你最起码先告诉我,让我做什么啊?”
村长擦了一把眼泪,抬起头来说道:“咋们村现在的粮食跟本撑不过一个月,就算再省也撑不过两个月,我想着,想着你能够带领村民到山上狩猎,还能有点生机啊。”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在场的人全都惊呆了。天哪,竟然要带村民上山打猎,这简直比卖掉青莹还要困难!
青莹无奈道:“村长伯伯要不然你还是把我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