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婆婆树林里带娃们玩
作者:伍仁义   人民公社三十年最新章节     
    在大队部吃了中饭,陈光明同志只是喝了几口水,休息了一会儿,就对关兴说:“我们走吧,老在他这里不是个事儿。”万支书说:“这个时候正是太阳当顶(荆州把太阳正在头顶上叫做“当顶”)的时候,您这要去哪里呢?大家都在歇大歇呐。”
    陈主任说:“不要紧的,如果我在你这里一休息,一天就转不了几个地方了。”接着朝关兴看看,说,“我们都戴了草帽,又不是到田里去双抢,那里就晒着了呢?”
    关兴跟着陈光明同志就折转身往来的方向走,就在走进另一个生产队的时候,就听见在一个小树林里,有小娃儿们说话、笑闹的声音。天气是有些热,陈光明同志就想到小树林里去歇歇。
    说是小树林,其实就是三棵大的杨树撑起来的一片阴凉地。只见有两个年纪大的婆婆,带着七八个小娃儿在那里玩。陈光明同志和关兴走近她们身边时,看见大家围成一个圈在丢草把子(这是荆州地方没有上学的小娃儿玩的游戏,就像城里的娃儿们丢手绢一样)。
    陈光明同志觉得很有意思,就很关切地走到老婆婆的身边,对她说:“这些娃儿是你们两家的吗?怎么能找这里来玩,不在家里呢?”
    老婆婆看陈同志像是个正经人,就回答他说:“不是的,这是队里安排我们在这里带着他们玩的。”
    陈同志听了就感到很奇怪了:“现在双抢这么忙,队里还管各家各户的小娃儿们的事吗?”
    “您这就只知道大人忙了,可是不知道大人越是忙,小娃儿就越要有人管呐。”这时有个小娃儿为了逃脱被抓的风险,故意躲到了老婆婆的身后,婆婆一边护着小娃一边继续说,“以前我们队里因为没有安排人管小娃儿,结果就有几个小娃儿到水边去游水,淹死了一个。后来,生产队就商量了这个办法,找我们这些年纪大不能下田劳动的人,来把这些不上学的娃儿带着玩,免得让大人双抢的时候担心。”
    “哦,您和那个婆婆能带得过来吗?”
    “我们有几个人轮换的,哪个家里家里有事,就向队长说一声,他再安排别的人照看。”
    关兴在一边听着记着,心想这还是第一次听到,真是个好办法。
    陈同志又问:“那您们中午休息为什么不让娃儿们回去呢?”
    老婆婆说:“他们都是刚回去吃过饭了,才出来玩的,您想他们的爹爹、姆妈双抢辛苦,不正好趁这个时候在家里睡会儿吗?小娃儿在家里的话,就会吵闹,让大人睡不安稳呐。”
    另一个老婆婆也附和说:“是滴哒,哦火啦,要我们带着娃儿们玩,原不是帮大人的嘛。”
    陈同志就说:“那您们这样耽误了家里的事,来帮着队里照看娃儿,队里有没有给您们报酬呢?”
    “哎呀,有不有报酬这都不当回事的。”一个说。
    “有的,每天给我们记三分工。就像是带自家里的娃儿吧,也是为乡邻积德吧。”另一个说。
    陈同志问:“您们这是新生大队第几队啊?队里的双抢肯定搞得很快吧?”
    “是啊,承让您关心,我们队里听说要比隔壁的11队要在前吧。听我家的娃儿们说,还有几天就完事了。”
    另一个老婆婆补充说:“我们这里是10队。”
    关兴就把他们的对话简单地记在了本子上,这时小娃儿们也玩累了,就有坐在地上的或者躺在地上的。一个老婆婆就唱山歌给他们听,另一个老婆婆就把带来的三眼壶搬过来,给娃儿们倒茶水喝。
    老婆婆就问陈同志说:“天气很热,您们要不要喝点茶水?”
    陈同志听了就说:“我们刚从大队部出来的,要喝我们自己倒吧。”
    老婆婆就连忙把喝茶的大碗冲洗了一下,分别给陈同志和关兴每人倒了半碗茶水。关兴觉得虽然这是在小树林里,喝的就是社员们喝的一匹罐(荆州把大叶茶称为“一匹罐”),但是总感觉到是那样甘甜有回味。
    过了会儿,陈同志就向俩老婆婆告别,带着关兴向她们指引的10队的仓库方向走去。
    刚走近打谷场就能看到:场上一大半地方铺着刚挑回来的草头,正在用小黄牛拖着石磙打场,另一部分场地是晾晒已经打出来的谷粒,打场周边堆放着捆好的稻草。一看这个生产队的农活安排、进度、效果都很好。
    陈同志看见正在仓库门前收捡扬叉、扫帚的人,就上前与他说话:“你是10队的仓库保管员吧?大中午歇大歇的时候,你怎么没有休息呢?”
    那人回答说:“是的,我是保管员,中午歇大歇是那些下地双抢的人,像我们在仓库干活路的,不趁太阳大把稻谷打出来、晾晒,那不就耽误事了吗?”
    陈同志又问:“像这个时候在场上牵牛打场,也是要休息吧?”
    “是滴哒,哦火啦,他只牵牛碾小半歇活路就要解牛休息的,不然的话,人和牛都受不了。”
    “像你们这样,一天给记多少工分呢?”陈同志问。
    “也就是八分工吧,因为我们都是年纪大了,不能下田耕地、挑草头了。”保管员回答说。
    “你们今年的粮食可能要丰收啊?”陈同志问。
    “今年队里学习朱家铺,赶种了几十亩田的早稻,是比去年的收成好些。”想了想说,“这还是得亏(荆州说‘得亏’就是‘感谢幸亏’的意思)公社和大队领导得好阿。”
    本来仓库保管员要留陈同志和关兴进仓库去坐会儿,陈同志说不想耽误他们的活路,就带着关兴离开了。
    陈同志带着关兴沿着回去的几个队走,再也没有走大道,就是随着棉花地往公社方向走。一路走就感到炎热的暑气,像要扑进人的心窝里去一样。关兴看到陈同志没有丝毫难受的感觉,心想:像陈光明同志这样,把群众的事情当着自己的事情的干部多些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