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受私贿老官翻案牍
作者:晏子yan   红楼梦新编白话版最新章节     
    话说薛姨妈拿到薛蝌的来信,就把小厮叫进来问:“你听到你大爷说,到底咋就把人打死了呢?”小厮挠挠头说:“小的也没听太清楚。那天大爷跟二爷讲,”说着还回头瞅瞅,见没人,才接着说,“大爷说家里闹得太凶,他也没心思了,就想去南边进货。那天想约个人一起走,这人住在城南二百多里地。大爷去找他,路上碰到以前和他要好的蒋玉菡带着些小戏子进城。大爷和他在铺子里吃饭喝酒,那跑堂的老是拿眼瞟蒋玉菡,大爷就来气了。后来蒋玉菡走了。第二天,大爷请那个要一起去南边的人喝酒,喝多了想起前一天的事儿,叫跑堂的换酒,跑堂的来晚了,大爷就骂起来了。那人不乐意,大爷就拿起酒碗砸过去。谁知道那人也是个泼皮,还把头伸过来让大爷打。大爷的碗就砸到他脑袋上,他就冒血了,躺在地上,开始还骂骂咧咧,后来就没声了。”薛姨妈皱着眉问:“就没人劝劝?”小厮摇摇头说:“这个大爷没说,小的不敢瞎猜。”薛姨妈摆摆手说:“你先下去歇歇吧。”小厮答应着出去了。
    薛姨妈赶忙去见王夫人,求王夫人让贾政帮忙。贾政问了前因后果,也只能含糊答应,说等薛蝌递了呈子,看本县咋批再说。薛姨妈又去当铺兑了银子,叫小厮赶紧送去。三天后有了回信。薛姨妈接到信,马上叫小丫头喊宝钗来看。信上写着:
    带去的银两都用在衙门上下打点了。哥哥在牢里也没吃太多苦,太太放心。就是这儿的人很刁钻,死者的亲戚和证人都不松口,连哥哥请的那个朋友都帮着他们。我和李祥在这儿人生地不熟,好不容易找到个厉害的先生,给了他银子,他才出了个主意,说得把和哥哥喝酒的吴良拉进来,想办法保他出来,给他银子,让他去周旋。他要是不答应,就说张三是他打死的,把责任推到外乡人身上,他怕了,事情就好办了。我照做了,吴良真出来了。现在又买通了死者亲戚和证人,重新写了呈子。前几天递上去,今天批下来了,您看看呈子内容就知道。
    接着又念呈子内容:
    具呈人某,呈为兄遭飞祸代伸冤抑事。我亲哥薛蟠,老家南京,住在西京。在某年月日去南边做生意。没去几天,家奴送信回家,说出了人命。我就赶到官府,知道哥哥误伤了张姓之人,人已经在牢里了。据哥哥哭诉,他和张姓根本不熟,也没仇。就因为换酒吵起来,哥哥把酒泼地上,正好张三低头捡东西,不小心酒碗碰到囟门就死了。承蒙官府审讯,哥哥怕挨打,承认是斗殴致死。多亏大人您仁慈,知道可能有冤情,还没定案。哥哥在牢里想申诉,可按规矩又不行。我想着兄弟情分,冒死代呈,求大人开恩,提证人来对质审讯,这大恩大德我们全家永远不忘。急切呈上。
    批文是:
    尸场检验,证据确凿。而且没用刑,你哥自己承认斗杀,都记录在案了。现在你大老远来,又没亲眼看见,怎么能乱告状。按道理该治你的罪,看在你为兄心切,就饶了你。不准。
    薛姨妈听到这儿,急得直跺脚:“这不是没救了吗?这可咋好啊!”宝钗忙说:“二哥的信还没看完呢,后面还有。”又接着念:“有要紧的问来使便知。”薛姨妈就问来人,来人说:“县里早知道咱们家有钱,得在京里找大关系,再送份厚礼,才能复审,从轻判案。太太得赶紧办,再晚大爷就得受苦了。”
    薛姨妈让小厮走了,立刻又到贾府找王夫人说明情况,求贾政帮忙。贾政只肯托人跟知县说情,不肯提送钱送物的事儿。薛姨妈怕不管用,又求凤姐跟贾琏说,花了几千银子,才把知县买通。薛蝌那边也把事情办妥了。然后知县升堂,把邻居、证人、死者亲戚都传齐了,把薛蟠从牢里提出来。刑房书吏一个个点名。知县先让地保说说初审的情况,又问死者母亲张王氏和死者叔叔张二。张王氏哭着说:“我男人是张大,住在南乡,十八年前就死了。大儿子二儿子也都不在了,就剩下这个死了的儿子张三,今年二十三,还没娶媳妇呢。我家穷,养不起,他在李家店当跑堂的。那天中午,李家店派人叫我,说‘你儿子被人打死了。’我的老天爷啊,我当时就吓傻了。跑去一看,儿子头破血流躺在地上喘气,问他话也说不出,没一会儿就死了。我当时就想揪住那个小杂种拼命。”众衙役吆喝了一声。张王氏赶紧磕头:“求青天大老爷给我儿子伸冤啊,我就这一个儿子啊。”知县让她下去,又问李家店的人:“张三是你店里干活的?”李二回答:“不是干活的,是当槽儿的。”知县问:“那天尸场上你说张三是薛蟠用碗砸死的,你亲眼看见的?”李二说:“我在柜台,听见客房要酒。没一会儿,就听说‘不好了,打伤了。’我跑进去,就看见张三躺在地上,不能说话。我就喊地保,还通知他母亲了。他们到底咋打的,我真不知道,求太爷问喝酒的人就知道了。”知县生气地说:“初审口供,你说亲眼看见,现在怎么又说没看见?”李二陪着笑说:“小的那天吓糊涂了,乱说的。”衙役又吆喝一声。知县又问吴良:“你是一起喝酒的?薛蟠咋打的,老实交代。”吴良说:“小的那天在家,薛大爷叫我喝酒。他嫌酒不好要换,张三不肯。薛大爷生气把酒泼他脸上,不知道咋的就碰到脑袋上了。这是我亲眼看见的。”知县一拍桌子:“胡说。前天尸场上薛蟠自己承认拿碗砸死的,你说你亲眼见,今天怎么口供不一样?掌嘴!”衙役就要动手,吴良求饶说:“薛蟠真没和张三打架,酒碗是失手碰到脑袋上的。求老爷问薛蟠就知道了,老爷开恩啊。”知县让人把薛蟠带上来,问:“你和张三到底有啥仇?到底咋死的,说实话。”薛蟠哭丧着脸说:“求太爷开恩,小的真没打他。他不肯换酒,我就把酒泼他,没想到失手了,酒碗碰到他脑袋。我赶紧捂他的血,谁知道捂不住,血越流越多,一会儿就死了。前天尸场上怕太爷打,才说拿碗砸的。求太爷开恩啊。”知县大声说:“你这糊涂虫!本县问你咋砸的,你说恼他不换酒才砸,今天又说失手碰的。”知县装模作样要打要夹,薛蟠一口咬定是失手。知县叫仵作把前天尸场填写的伤痕如实报来。仵作说:“前天验得张三尸身没别的伤,就囟门有瓷器伤,长一寸七分,深五分,皮开了,囟门骨裂了三分。确实是磕碰伤。”知县核对尸格没错,知道书吏改轻了,也不追究,随便就让画供。张王氏大喊:“青天大老爷!前天听说还有好多伤,今天咋都没了?”知县不耐烦地说:“这妇人胡搅蛮缠,有尸格在,你不知道?”又问张二:“你侄儿死,你知道有几处伤?”张二忙说:“脑袋上就一处伤。”知县说:“这不就对了。”叫书吏把尸格给张王氏看,还让地保和张二给她解释,现在尸场的证人都说没打架,不是斗殴。就按误伤让画供。把薛蟠继续关着等详细报告,其他人让保人领走,然后退堂。张王氏哭闹着不肯走,知县叫衙役把她撵出去。张二也劝张王氏:“确实是误伤,别耍赖。现在老爷都断明白了,别闹了。”
    薛蝌在外面打听清楚,心里高兴,就派人回家送信。等批复详细报告回来,就可以打点赎罪了,他先住着等消息。这时候,路上有人传言,说有个贵妃薨了,皇上辍朝三日。这儿离陵寝不远,知县忙着办差修路,估计一时半会儿没空处理案子,薛蝌觉得在这儿待着也没用,就想去牢里告诉哥哥安心等着,“我先回家,过几天再来。”薛蟠也怕母亲担心,带信说:“我没事,就是衙门还得再打点几次,就能回家了。别心疼钱。”
    薛蝌留下李祥在这儿照顾,自己回家了。见到薛姨妈,把知县徇私、审案的情况说了,说最后定了误伤,将来再给死者亲戚点银子,肯定能赎罪,没事了。薛姨妈这才松了口气,说:“正盼着你回来照应呢。贾府那边本来该去谢谢,可周贵妃薨了,他们天天进宫,家里冷冷清清的。我想去给姨太太作伴儿,可咱们家没人啊。你回来得正好。”薛蝌说:“我在外面就听说贾妃薨了,所以赶紧回来。咱们元妃好好的,怎么说死了?”薛姨妈说:“去年是病过一次,后来好了。这次也没听说元妃生病。就前几天老太太身体不舒服,一闭眼就看见元妃娘娘。大家都不放心,后来打听,又没什么事。大前儿晚上,老太太还说‘元妃怎么一个人到我这儿?’大家以为是病中说胡话,没当回事。老太太又说:‘你们不信,元妃还跟我说荣华易尽,要懂得退步抽身。’大家都说‘谁想不到呢?这是老人思前想后的话。’所以没在意。结果第二天早上,就听说娘娘病重,叫诰命夫人们进宫请安。他们都吓了一跳,赶紧进去。他们还没出来,我们就听说周贵妃薨了。你说外面的谣言,家里的疑心,都凑一块了,奇不奇怪!”宝钗接着说:“不光外面谣言传错了,家里人一听到‘娘娘’两个字,就慌了神,后来才明白。这两天贾府的丫头婆子来说,他们早知道不是咱们家的娘娘。我说‘你们怎么能肯定?’他们说‘前几年正月,外省来了个算命的,算得很准。老太太把元妃的八字夹在丫头们的八字里送出去算。他就说正月初一日生日的那位姑娘,要是时辰没错,肯定是个贵人,还说不能在这府里久待。老爷和大家说,不管错不错,照八字算。那先生就说,甲申年正月丙寅这几个字里有伤官败财,只有申字里有正官禄马,这就是家里养不住的,也没什么好。日子是乙卯,初春木旺,虽是比肩,却越来越好,就像好木料,越砍削越能成大器。时上有辛金为贵,巳中正官禄马独旺,这叫飞天禄马格。还说日禄归时,特别贵重,天月二德坐本命,能受椒房之宠。这位姑娘要是时辰准了,肯定是个主子娘娘。这不是算准了吗?我们还记得说,可惜荣华不久,只怕遇到寅年卯月,就是比了又比,劫了又劫,就像好木,太追求玲珑剔透,本质就不坚了。他们都忘了这些话,就知道瞎忙。我才想起来告诉大奶奶,今年可不是寅年卯月。”宝钗还没说完,薛蝌着急地说:“先别管别人家的事,既然有这么个神算,我想给哥哥算算,看他今年是不是有啥灾星,怎么就出了这横祸。快把哥哥的八字给我,让他算算。”宝钗说:“他是外省来的,不知道还在不在京城。”
    说着,就收拾东西让薛姨妈去贾府。到了那儿,李纨、探春等人在家接了,就问:“大爷的事怎么样了?”薛姨妈说:“等上司批复才能定,不过应该不会是死罪了。”大家这才放心。探春说:“昨晚太太还说,上次家里有事多亏姨太太照应,现在自己家有事,都不好意思提了。心里一直不踏实。”薛姨妈叹口气说:“我在家里也难受。你大哥出了事,你二兄弟又出去办事了,家里你姐姐一个人,能顶什么用?而且我儿媳妇也不太懂事,所以我来不了。现在知县忙着周贵妃的差事,没法结案,你二兄弟回来了,我才能过来看看。”李纨说:“姨太太在这儿住几天更好。”薛姨妈点点头:“我也想给你们姐妹们作伴儿,就是你宝妹妹冷清些。”惜春说:“姨妈要是惦记,为啥不把宝姐姐也请来?”薛姨妈笑着说:“不行。”惜春奇怪地问:“怎么不行?她以前不也在这儿住过吗?”李纨解释说:“你不懂,人家家里现在有事,怎么来呢?”惜春信以为真,就不再问了。
    正说着,贾母等人回来了。看到薛姨妈,也顾不上问好,就急着问薛蟠的事。薛姨妈详细说了一遍。宝玉在旁边听到蒋玉菡的事,当着众人不好问,心里琢磨:“他回了京,怎么不来找我?”又看到宝钗也没来,不知道为啥。正发呆呢,黛玉来请安了。宝玉心里一喜,就把想宝钗的念头抛开了,和姐妹们在老太太那儿吃了晚饭。大家散了后,薛姨妈就住在老太太的套间屋里。
    宝玉回到自己房里,换了衣服,突然想起蒋玉菡送的汗巾,就问袭人:“你那年没系的那条红汗巾子还在不?”袭人说:“放着呢。问这个干啥?”宝玉说:“随便问问。”袭人说:“你没听说薛大爷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才出了这人命关天的事。你还提这些干啥?有这闲心,不如好好读书,把这些没用的事放一边。”宝玉说:“我又没闹,就是突然想起,有就有,没有就算了,我就问问,你们就唠叨。”袭人笑着说:“不是我多嘴。一个人知书达理,就该往上努力。就算是心爱的人来了,也得让人家瞧得起你,尊敬你啊。”宝玉被袭人一说,就说:“哎呀,刚才在老太太那儿,人多我没和林妹妹说话。她也没理我,散的时候她先走了,现在肯定在屋里。我去去就来。”说着就走。袭人在后面喊:“快回来啊,都是我多嘴,惹你起了兴致。”
    宝玉不吭声,低着头就往潇湘馆走。进去一看,黛玉正靠着桌子看书。宝玉走上前,笑着说:“妹妹回来得早啊。”黛玉也笑着说:“你不理我,我还在那儿待着干嘛!”宝玉一边笑一边解释:“他们人多,我插不上嘴,所以没和你说话。”一边看黛玉看的书。书上的字他一个都不认识,有的像“芍”字,有的像“茫”字,还有个“大”字旁边“九”字加一勾,中间又添个“五”字,还有上头“五”字“六”字又添一个“木”字,底下又是一个“五”字,看着奇怪又纳闷,就说:“妹妹最近厉害了,都看天书了。”黛玉忍不住笑了:“你这读书的人,连个琴谱都没见过。”宝玉不服气地说:“琴谱我怎么不知道,可这上面的字怎么都不认识。妹妹你认识?”黛玉说:“不认识看它干嘛?”宝玉说:“我不信,没听说你会弹琴。我们书房里挂着好几张,前年来了个清客先生叫嵇好古,老爷让他弹了一曲。他拿下琴来说都不行,还说‘老先生要是高兴,改日带琴来请教。’估计我们老爷也不懂,他就没来。你怎么会有这本事藏着?”黛玉说:“我哪会真弹。前几天身体舒服点,在大书架上翻书,看到一套琴谱,很有意思,上面讲的琴理很通,手法也说得明白,真是古人修身养性的好东西。我在扬州也听说过,还学过一点,后来不弄就忘了。这真是‘三日不弹,手生荆棘。’前几天看这几篇没有曲文,只有操名。我又找了本有曲文的来看,才有意思。到底怎么弹好,可难了。书上说师旷弹琴能招来风雷龙凤;孔圣人还跟师襄学琴,一弹就知道是文王的曲子;高山流水,得遇知音。”说到这儿,眼皮微微一动,慢慢低下头。宝玉听得高兴,说:“好妹妹,你说得真有趣,可我不认识上面的字,你教我几个。”黛玉说:“不用教,一说你就明白。”宝玉说:“我笨,你得教我那个‘大’字加一勾,中间一个‘五’字的。”黛玉笑着说:“这‘大’字‘九’字是用左手大拇指按琴上的九徽,这一勾加‘五’字是右手钩五弦。并不是一个字,乃是一声,是极容易的。还有吟、揉、绰、注、撞、走、飞、推等法,是讲究手法的。”宝玉乐得手舞足蹈:“好妹妹,你既懂琴理,咱们为啥不学起来?”黛玉说:“琴者,禁也。古人制琴,本就为修身养性,抑制淫荡,去除奢侈。若要抚琴,须选静室高斋,或在层楼之上,或于林石之间,或是山巅,或是水畔。待天地清和,风清月朗之时,焚香静坐,心无杂念,气血平和,方能与神合灵,与道合妙。故而古人云‘知音难遇’。若无契合知音,宁可独自对着清风明月,苍松怪石,野猿老鹤,抚弄一番,以寄情思,才算不辜负这琴。再者,还需指法精妙,取音悦耳。若真要抚琴,先得衣冠整齐,或披鹤氅,或着深衣,要有古人风范,才配得上这圣人之器。然后净手,焚香,方能在榻边就坐,将琴置于案上,坐在第五徽处,正对自己心口,两手从容抬起,如此心身皆正。还须知轻重疾徐,卷舒自如,体态端庄方好。”宝玉挠挠头:“咱们学着玩,要这么讲究,可太难了。”
    两人正说着,紫鹃进来,看见宝玉笑道:“宝二爷,今天这么高兴。”宝玉笑答:“听妹妹讲琴,让我茅塞顿开,越听越爱听。”紫鹃说:“不是因为这个高兴,是说二爷来我们这边的事儿。”宝玉解释:“之前妹妹身体不适,我怕打扰她。加上我又上学,就显得疏远了些。”紫鹃不等他说完,便说道:“姑娘才好,二爷既这么说,坐坐也该让姑娘歇歇,别让姑娘只顾着讲解劳神了。”宝玉忙道:“我只顾着听入迷,倒忘了妹妹劳神了。”黛玉微笑:“说说倒也开心,并不劳神。只是怕我只管说,你却听不懂呢。”宝玉满不在乎:“慢慢总会明白的。”说着站起身:“妹妹确实该歇歇。明儿我告诉三妹妹和四妹妹,让她们都学起来,我来听。”黛玉打趣:“你可真会享受。要是大家都会弹了,你却不懂,岂不是对……”黛玉说到此处,想起心事,赶忙收口。宝玉却笑:“只要你们能弹,我就爱听,管它呢。”黛玉脸一红,紫鹃雪雁也都笑了。
    三人走出门,秋纹带着小丫头捧着一小盆兰花过来:“太太那边有人送了四盆兰花,因里头有事没空摆弄,给二爷一盆,林姑娘一盆。”黛玉一看,有几枝双朵儿的,心中忽起波澜,也不知是喜是悲,只是呆呆望着。宝玉此时满心都是琴,说道:“妹妹有了兰花,就可以作《猗兰操》了。”黛玉听了,心里反倒不是滋味。回到房中,看着花,黛玉不禁思绪万千:“草木逢春,花繁叶茂,可我年纪尚小,却似三秋蒲柳般脆弱。若能如愿,或许慢慢会好起来,不然,恐如残春的花柳,怎经得住风雨侵袭。”想着想着,泪水夺眶而出。紫鹃在旁瞧见,满心疑惑。方才宝玉在此还那般高兴,如今好好地看着花,怎就伤起心来?正发愁不知如何劝解,宝钗那边派人来了。欲知何事,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