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请从后山遁去,先躲它个十天八天,我去会会他们。”身穿锁子甲的刘锜,躬身向着堂上宝座的虎头帮帮主张连浩躬手拜道。
张连浩点了点头,看着堂下众人,茫茫无措,人到战时方恨少。
自己山寨还是少英雄猛将。
也忒奇怪,以往官军和他家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这次来势汹汹,又是一段偷袭又是大军押阵掩杀上来。
刘锜并不是虎头帮中一员,数日前,他受召从家乡德顺军出发往商丘而下。
路过渑池关隘时,遭一队金人南下的射狼军袭杀。
他虽奋力反击,然终因势单力薄,陷入力竭之际。
虎头帮帮主张连浩路过此地,把围攻那些金军打跑,才勉强救下刘锜。
刘锜为感谢虎头帮张连浩救命之恩,决定留下一段时间,替他训练他麾下这些土匪,以图自保和抵御金人进攻。
“彦一,走,现在一同随我从后山扯呼,留得青山在,不怕无柴烧。”张连浩咬咬牙,做出了决定。
那个叫彦一,是虎头帮张连浩的连襟,会些三脚猫功夫,为人好色,听闻张连浩在虎头山占山为王,半月前投靠了他。
“是,大当家,这边。”孔彦一转过身来,立即小跑引导张连浩往后山跑。
只是他们二人才从虎头帮正义堂离开,李彦仙和岳飞,却一马当先,突破了虎头帮第三道防线,往虎头帮内堂杀了过来。
那些结阵还击的土匪毕竟训练时日不多,抵挡不过片刻,一溜烟全散了。
等到刘锜从虎头帮内堂杀出来之时,内堂门口只有寥寥数人在抵挡了。
李彦仙侥幸没有脱开手臂护甲,帮岳飞挡了一箭后,赶忙从吕圆登要了一套锁子甲。
没办法,保命要紧!
刘锜一见来袭的李彦仙,一身锁子甲,人高马大。
打着“李”字宋朝官军大旗,和前番攻击他营寨那些“乱军”有所不同,连忙呵斥了一声。
“吾乃泸川节度使刘仲武之子,今赴官家之召,南下觐见官家。”
“莽汉,既是如此,为何沦落到此落地成寇,为害一方。”岳飞见他虎头熊腰,双眼炯炯有神,不似轻佻之人,连忙喝问道。
刘锜一时哑口无言。
岳飞打马冲天而来,“好好英雄不做,却做些偷鸡摸狗,蝇营狗苟的腌脏事!”
声到,枪到。
刘锜满脸疑问,不明白,为什么面前这青年人如此勃然大怒,不待他解释,就挑枪而来。
他从胯下抽出一把大斧,双手举起,先格挡开了岳飞这一挑枪。
再突然抽身,躲过一个箭步,斜劈岳飞那匹战马、
战马受惊,高高仰腿,岳飞紧紧护着缰绳,才不至于跌落马下。
射人先射马。
刘锜这一手,妥妥的步兵克骑兵先手。
岳飞收回悬空的沥泉枪,往后一旋,借着战马扬起的往前冲的势头,沥泉枪呼呼往刘锜身上钻。
这时的李彦仙,早已策马奔前,见两人打得伯仲难分,也不加入,只是在一旁,扫荡逃走的土匪。
刘锜和岳飞两人棋逢敌手,你来我往,过了上百招,谁也取不了对方便宜。
“英雄好枪法!”刘锜对眼前这个比自己看上去略小了几岁的年轻人的绝妙枪法赞不绝口。
呼啦。突然一片人从内堂退了出来。
正是准备从后山逃脱的张连浩一众匪帮骨干。
身后是猛虎营押着几个衣衫褴褛的女人。
“虎头帮帮主张连浩已归降!余下人等速速投降!”为首的一名猛虎营士卒大喊道。
刘锜闻言,心下一乱,那把沥泉枪转眼即瞬,捅到眼前。
“咻咻”一声弩箭声,“当当”打在沥泉枪枪头下,沥泉枪枪头其实已经挑空,岳飞已经收力,不忍伤害眼前“猛将”。
二人惊骇看了一下,李彦仙旋空着神臂弓,笑了笑道,“都别打了!自家同袍。”
鹰眼营宋炎,这时已经踉踉跄跄跑到了山头的虎头帮内堂。
张连浩直到被束缚双手一刻,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虎头帮已经成为为害一方的土匪。
帮中内洞藏着的女人、珠宝钱财都是连襟孔彦一瞒着他带手写几个兄弟干的大买卖。
夺妻烧房,无恶不作,已经与自己当初结寨自保初衷相悖。
就这次,下山,岳飞经过杨枝村,就碰到了虎头帮众人强抢民女,烧杀抢掠。
张连浩痛声泪下,当场宣布解散了虎头帮。
他抬头试图寻找那个作恶之人,可是他的连襟孔彦一早不见了踪影,想来已经借着后山山路趁乱遁逃了出去。
从宋炎了解了一切事情来龙去脉之后,刘锜哭笑不得。
不过他还是拉着面皮,来到李彦仙跟前,恳求说道,“李大人,这张连浩毕竟是救过我,是我的恩人,请大人饶命。”
李彦仙点了点头,看过虎头帮众人的招供,犯事者都是张连浩的连襟孔彦一,便应允道,“虎头帮众招供,大体和报官的百姓供词一致,他自会没事。”
留下吕圆登清除虎头帮城寨,运送虎头帮藏运的粮食、武器回陕州。
回到陕州城府衙,李彦仙设宴款待岳飞、刘锜二人。
“岳英雄、刘英雄,都是猛将,有您们是大宋的福祉。”李彦仙高高举起酒杯,对着二人欢笑说道。
“李知州一把弩箭力度大无穷,竟生生将我二人武器打歪,神力也!”岳飞喝了几杯酒,豪情尽现。
“你我三人,可谓不打不相识,不若从今日起,义结金兰,如何?”刘锜见李彦仙那弩箭神力无穷,又见李彦仙麾下战将纪律森严,想来必是治军极严之人,不由得生了金兰结义之心。
“两位英雄,我李彦仙也正有此意!”李彦仙放下酒杯,摆出香案,焚起香子,共勉誓言。
于建炎元年5月13日夜,结为金兰兄弟。
李彦仙今年三十二岁,为大哥。
刘锜今年二十九岁,为老二。
岳飞今年二十五岁,为老三。
举目齐眉,三人对杯成影,好不痛快。
“不知接下来,二弟、三弟,有什么打算?”三人都是军中之人,没有文人那套弯弯绕绕,几杯酒下肚,陕州都是他们的了。
岳飞眼眸略过一阵阴暗,随即又光亮。
他凄然道,“二帝蒙尘,贼据河朔,臣子当开道以迎乘舆,我计寻故友河北西路招抚使干办公事赵九龄,投于河北西路招抚使。
以继收复河北,复我大宋中原之地。”
岳飞此番说辞,多少带些无奈,这算是他第四次投军大宋了。
李彦仙拍了拍他肩膀,才悠悠说道,“都是抗金,不知二弟可否思虑留在陕州?”
接着李彦仙就把现在已经光复陕州诸事告诉了他们。
刘锜并不知道岳飞因为谏言失职,不过听闻大哥已经光复了陕州,这算是汴京城破以来最好的消息了。
“大哥,威武,这是救驾大功。”岳飞心里有些意动。李彦仙的治军和神力,他可瞧见了,留在陕州抗金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这商丘城所作所为,该不是官家所为吧?”刘锜有些不敢相信,赵构已经放弃商丘,继续南逃扬州,江宁,弃数百万百姓不顾。
“三弟,此次南下珍重,过往关卡,是否如同大哥所说,你一问便知。”李彦仙定了定酒杯,盯着刘锜说道。
“不若你二人都留在陕州,我们共商抗金大计如何?!”李彦仙对岳飞、刘锜两人是非常喜欢他们留下的。
有他们在,陕州会更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