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办公大楼的后方就是背靠的山丘。
在陡峭的山体与办公楼之间,有一道夹角区域。
山体上做过防滑坡的水泥加固,整体看起来十分平整。唯独山脚下方,一块三米多高的大石头显得是那么突兀。
石头一半嵌在山体中,一半裸露在外。
裸露在外的部分缠绕着一根根手臂粗的铁链,铁链纵横交错,锈迹斑斑,被一根根铜钉固定在石头上。
铁链和铜钉都挂满了红色的布条,每一根布条上都写着类似符文或经文的密集文字。
老肖挽着衣袖,露出结实粗壮的小臂,一根根青筋虬结在凸起的肌肉上。
他挥舞着铁锤,用凿子一点点凿开石头,碎屑掉落下来,敲打在铁链上发出“叮叮”的轻响声。
旁边的徒弟是个二十多岁的寸头小青年,看起来也和他一样结实壮硕。身上背着背包,手里拿着工具箱,头上还戴着一顶头灯,替老肖照着光亮。
锤子敲击凿子的脆响回荡在周围。
两个人在这漆黑的夜里,在这略显狭窄的夹角中,做着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通过素女的探查林旭知道,那块石头的后方是一个山洞。
山洞里盘踞着那条蛟龙。
这蛟龙凶恶异常,即使是被封印,散发出来的戾气与煞气也能够将整个殡仪馆范围笼罩在内。
虽然殡仪馆有五鬼运财局,利用这山上的水流来引导煞气,不至于直接伤人。
可长期处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对人的危害还是很大的。
轻则疾病产生,重则暴毙而亡。
仅仅是被封印之后的煞气与戾气都有这种威力,那蛟龙本身肯定更加厉害。
这里虽然是城郊,周围也居住着不少人。要是破坏封印将其放出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在得到素女的提醒之后,林旭从晃神中醒悟过来。
径直冲进了办公楼,从后门来到了山脚下。
“咚隆——”
老肖正好从石头上撬出来一根铜钉,足足有拳头那么粗,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你们想干什么?”
林旭疾步走过来想要阻止,又怕这家伙突然出手,不敢靠得太近。
“你来啦。”
老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将锤子和凿子放在一边,也不顾地面脏不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朝着徒弟伸出两根手指。
一旁的徒弟会意,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夹在他手指中间,又摸出打火机给他点火。
老肖深深吸了一口,似笑非笑的看向林旭。
“你不是……”
林旭疑惑,根据之前素女的描述,这老肖应该不抽烟的。
随即才恍然,他不是不抽烟,只是不抽孙银等人递过来的烟。
这或许是代表他并不想与孙银等人为伍?
正在他疑惑的时候,老肖将一块东西递给了徒弟。
徒弟拿着那块东西朝他这边走来,怕头上的灯光晃到林旭,还贴心的将头灯给关了。
“林先生,这是我师父给你的。”
寸头青年双手将那块东西递了过来。
借着头顶的月光和旁边办公楼外的灯光,林旭终于看清了他手里的东西。
这是一块巴掌大的木牌。
木牌有些脏,边缘还磨出了包浆。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刻痕,组合起来是一道符篆。
这符篆他认得,是道门中最普通,也是最常见的辟邪符。
木牌上的辟邪符刻得有些歪斜,从划痕看得出来经过了很多次的修改和纠正。
只不过在看到这块木牌的瞬间,林旭整个人就呆住了。
思绪瞬间穿越时间,回到了他的小时候。
那是他被师父紫阳道人接走的第五年。
“你现在用笔写是记不住的,要用刀刻,刻进心里去。”
师父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块木板和一把几乎没有开刃的刻刀丢给了他。
随后一张辟邪符轻飘飘的落在了他手中。
师父让他照着黄符自己在木板上刻,这也是小时候师父让他学习符篆的每日功课之一。
虽然刻刀没有开刃,他还是一次次划破了手指。
很多次都哭着想要放弃,可最终还是照着黄符上的符篆,在木板上刻画了出来。
这道符也从此刻在了他的心里,后来用笔画的时候也更加得心应手。
小时候用这样的方式学习了很多类似的符篆,一辈子都忘不了。
看着木牌上那一根根熟悉的刻痕,还有被血侵染过之后留下的黑色印记,林旭知道这就是当时他自己刻的第一块木牌。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
紧紧握着木牌,林旭充满了疑惑。
这块十多年前的牌子,后来他自己都找不到了,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到了面前这个陌生人手中。
“你就是林旭吧。”
看到他这个反应,老肖似乎确认了什么,笑着站起身走了过来。
他伸出一只手,做了自我介绍:“我叫肖齐,和你师父紫阳道人是朋友。是他叫我来找你的。”
“我师父?”
林旭愣了一下,想想也是,这木牌除了他师父,别人不可能知道。
于是伸出手和肖齐握了一下:“我师父他现在在哪里?”
“你师父……”
肖齐顿了一下,随即哈哈笑起来:“他是十年前跟我说的,让我十年后来找你,从那之后我们就没再见过。至于他现在在哪里,你或许比我更清楚。”
“呃。”
林旭尴尬的笑笑。
看来与这肖齐的相遇,是他师父早就算到了的。
其实跟着师父这么多年,他还真的很少见师父帮人算命卜卦。没想到师父竟然这么厉害,他自认是算不出十年后的具体事件。
“长话短说,这里面是什么你应该知道。”
肖齐指了指嵌在山脚堵在山洞口的那块石头:“这里面的东西就是当年我和我师父还有紫阳道人一起封印在里面的,现在已经十年,那东西的妖力已经大不如前。现在你我联手,应该可以将他处理掉。”
“就你和我?”
林旭有些犯难,他不想招惹这些事情,既然封印了,那就继续封印着呗。
一旁的肖齐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叹息一声:“当年为了封印它,我师父和紫阳道人都受了伤,后来家师没几年就离世了。现在封印松动,只靠我一个人没办法再封印它。
这东西留着也是祸害,按照紫阳道人的意思,让我们联手将它处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