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花看见她这做派,什么都没说,进屋看自己的书去了。
她学了一个多两个月的字,认得的字并不多。
主要是人年纪大了,老是记不住。
明明已经学过的字,她记得自己见过,却死活叫不出是怎么读的。
后来她听宋书宁的建议,买了报纸过来看,居然磕磕绊绊看下去了。
部队已经贴出招工的告示,她也报了名,得多学些字,考试才更有把握。
陈红标开车到农场去接人,门口已经站着两个人,看起来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上车吧。”
那两个人一块儿上了车,穿的衣服有些破旧,衣服上打满了补丁,神情还有些畏畏缩缩。
宋书宁特意多看了他们两眼,不过却没有说话。
他们第一站要去的是红星大队,陈解放早就准备好,一大早就带着人在村口等人。
附近几个村子的大队长想要过来看稀罕,也跑过来,跟他一块儿等人。
除了他们,还有陈解放的大儿子,跟陈长征的小儿子,陈放。
他们是过来跟专家学习的。
宋同志说得对,专家太少了,而且管理的范围还很大,不可能事事都能兼顾到。
大队上派人跟专家学习,以后要是出现什么小问题,大队上自己处理就行。
要是大队上处理不了的,再去找专家。
看见军绿色的吉普车,他们忍不住激动起来,“来了,人来了。”
一个个整理自己的衣领,昂胸挺胸,争取拿出最好的面貌。
车子停在他们面前,最先下车的是一个穿着军装的战士,然后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
除了陈解放,有好几个人不知道宋书宁的身份,看见她从车上下来,心里有点犯嘀咕。
这也太年轻了,不是专家吧?
从车上下来两个头发灰白的老人家,他们一下高兴了。
这两个人年纪大,应该是他们等的专家。
陈解放带着人走过去,“宋同志,欢迎你们。”
宋书宁给他们介绍,“这是部队的司务长,陈红标陈同志,这两位是……”
陈红标接口道:“这位是秦览山秦同志,这位是卓简卓同志。”
陈解放上前伸出手,“我是红星大队的大队长,陈解放。
秦同志,卓同志,欢迎你们到我们红星大队来。”
秦览山和卓简没料到他们会这样热情。
像他们这样的坏分子,人人避之不及,没想到竟有人愿意跟他们握手。
秦览山小心翼翼地把手在裤子上擦了擦,这才伸手跟他握手。
卓简也跟他握了手,两边算是正式见过面了。
陈解放给他们介绍,“这两位是陈发达和陈放,是过来跟你们学习的。”
秦览山和卓简看了看那两个年轻男同志,朝气蓬勃,看起来很有朝气。
陈发达和陈放听得懂一些汉话,这也是他们能选上来的原因。
要不是因为他们有这个优势,陈解放也不敢挑他们两个。
陈解放邀请他们到大队办公室坐一坐,有什么事边喝茶边聊。
但陈红标考虑到时间短,任务重,就没有答应,而是直接进入工作状态。
陈解放看向宋书宁,这样会不会太失礼了。
人家为了帮助他们,可他们连杯热茶都没能让人喝,这不是待客之道呀。
宋书宁说道:“没关系,咱们就先开展工作吧。
任务太重,不好耽搁时间。”
陈解放点点头,“我现在就带你们过去。”
大队上的耕田数目有限,自然不能用来种植药材。
要是粮食不够吃,要再多钱也没有用。
他跟太叔公,还有族里的长辈商量过了,农田不许动,旱地可以适当种些中草药。
要是合适的话,他还想着开荒。
大队上的荒地多着呢,而且大队上的青壮年劳力很多,到开春播种还有四五个月,时间够他们开荒的了。
陈红标听到他的打算,暗自点了点头。
他的想法跟自己是一致的。
他在部队也是这么搞的。
“行,那咱们就去山上看看。”
陈解放带着他们去村里的旱地,秦览山拿着树枝扒拉土壤,又蹲下去查看土壤的情况,还用什么东西测试,边看还边跟大家科普。
“这里的土质透气性好,比较潮湿,ph值在5到7之间,比较适合种植天麻。
天麻的价钱高,而且目前市面上的天麻有限,人工种植的天麻在药效方面,跟野生天麻并没有多大区别……”
说到自己专业的时候,秦览山一扫刚才的怯懦,整个人变得自信起来,侃侃而谈。
陈解放给他做翻译,把他的话翻译给大队上的人听。
宋书宁在一旁听着,暗自点了点头。
在专业性这一方面,两位专家没的说。
土壤气候对药材的影响很大,种植方式和年份也影响很大。
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年份和种植方式也不一样,对药性也有影响。
比如一头吃饲料的猪,跟一头吃粮食的猪,煮出来味道就是不一样。
养了半年就出栏的猪,跟养了一年才出栏的猪,肉质和味道也是不一样的。
还有就是药材的炮制问题,不过炮制的问题就不是种植专家能解决的了。
等以后药材收获的季节,再找人过来教他们。
秦览山有说得不到位的地方,卓简就进行补充。
大家都惊呆了,种植药材居然有这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简直比养小孩都还要精细。
他们真的能做好吗?
陈发达和陈放更是垮着一张脸,两位同志说得太快了,他们根本记不住。
他们的文化知识本来就不高,而且这么多年没读书,脑子都快生锈了。
这两位同志说的话,他们可以理解,但是让他们把这些东西记到脑子里,他们根本记不了那么多。
原本他们还觉得这是美差,现在真是欲哭无泪,就怕回去以后陈解放抽查。
要是他们说自己什么都没记住,会不会被打死呀。
去往下一个目的地,陈发达看见自己老爹和秦览山说得很开心,心里更愁了。
他悄悄溜到陈放身边,“阿勒,刚刚秦同志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陈放垮着一张脸看他,他还指望他能记住呢。
可现在看来,他好像也没记住多少。
那他们怎么办?
“他们走了咱们咋办?”
“我也不知道哇。”
陈解放看见他们俩凑一块儿嘀嘀咕咕,问道:“你们俩在说什么呢?”
陈发达愁眉苦脸地说道:“爹,刚刚这两位同志说得太快了,我们都记不住。”
陈解放还以为自己年纪大了,记忆力衰退,才什么都没记住。
谁能想到他们年轻人也这样。
要是他们都记不住,这不是白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