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船上人员众多,每天甲板上吵吵嚷嚷,倒也没让陈一秋觉得孤单。
他大多时候都在舱室中修炼,偶尔也会迈步登上尾楼甲板,看看船在水中经过后留下的波浪,也会看向来时的路,看向那早已不见踪影的江明城方位。
一眨眼他已登船快一个月了,途中船只也有过一次靠岸,补充物资。
这一个月可能是陈一秋修炼生涯中进步最为缓慢的时候,这一个月的呼吸吐纳,虽然体内灵气也有小幅度增长,但并不明显,距离突破下个阶段依旧遥遥无期。
“好无聊…”
生活总是单调无趣的,过去陈一秋能通过各种刺激的修炼来感受实力增长,一定程度上化解这种无聊的情绪,但现在这种感觉只能自己慢慢消化。
好在船只上还有些其他搭顺风船的旅客,其中有一些梨园,隔三差五在船上唱些戏子讨些路费钱,这也成了陈一秋在船上为数不多的娱乐方式。
只是不知为何,陈一秋总有种莫名的隐隐不安感,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愈发强烈,陈一秋只当是因为即将要去九寻宗,对未来的不确定性感到心生担忧。
……
这日与往常一样,陈一秋已经懒得去算还有多少天才能到了,他正在修炼着,体内灵气在这些天的积累后终于有了明显的长进,力量相比刚登船时又强上了几分。
突然外头传来嘈杂声,与过去这些天的七嘴八舌不同,似乎众人都在欢呼雀跃。
陈一秋耳力相比过往更强几分,穿透层层隔板听清了外面动静,忍不住大喜过望。
这船上的无聊日子终于到头了!
不错,船只已经临近晋泱国所设码头,肉眼可见的愈来愈近,此时许多站在甲板上的人都在欢呼雀跃,主要是那些搭顺风船的人,他们早已和陈一秋一样受够这种日子了。
陈一秋快速收拾了一下行李,好在带的东西也不多,三下五除二便背着行李走出,与众人一起站在首楼甲板上,等待船只靠岸。
随着船只缓缓靠岸,在船身震动一下之后,陈一秋混在人群中排队而下。
脚踩在地面青砖上那一刻,陈一秋感觉终于踏实了不少,饶是以他武者之躯,在船上随着江浪日夜颠簸,也产生了些不适。
告别了几位商船上比较熟悉的水手,陈一秋便转身踏入了晋泱国的领地。
一路车水马龙,所看到的晋泱国的百姓服饰,建筑装饰与大谕国并无太多差别,倒也没让陈一秋有太多异客他乡的感觉,
陈一秋在船上这段时间便反复衡量过地图,粗略估算,晋泱国距离九寻宗也有接近十万里的距离,若是普通人怕是穷其一生也难以走完,自己虽然已是通躯境后期,但要赶过这段路估计也不轻松。
路上买了点晋泱国特有的小吃,陈一秋也不再耽搁,一路疾步而行,横穿一座座城池。
只是那种缭绕于他心头的不适感,似乎越来越重,不知为何,陈一秋总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但每次四处观察并没有发现行踪可疑之人。
陈一秋皱眉,从在船上开始就一直有这种不安的感觉,从下了船开始这种预感就越发强烈,这显然不对劲。
他不由加快脚步,认为自己很有可能被人盯上了,一路时刻保持自己状态,以防不测。
紧赶慢赶,在落地的第十七天,陈一秋终于穿过了晋泱国,此刻走在通往下一国的路途中。
每个国家之间都不会紧挨彼此,就像在晋泱国门外有一片广阔荒芜的山路,难得才能遇见一些行商队伍匆匆而过。
在离开晋泱国后,陈一秋感觉之前那阵似有似无的心悸终于退下去不少,放松下来,虽然不知是否真的有人盯上了自己,但是武者的直觉让他不敢轻视,一路紧绷着弦,也让他感到有些疲惫。
在穿过一处茂密深林后,便见一池湖水,陈一秋放慢了脚步,准备在这休息片刻。
就在他卸下行李,准备去湖中接点水喝时,突然感觉巨大的危机笼罩住了自己,自己被人盯上了!
就是这种感觉!前些时日一直在他心头萦绕久久不散的阴寒之感!
想也没想,陈一秋奋力一跳,一个翻身远离了先前所在的位置。
“轰!”
就在他离开的瞬间,先前脚下的土地被轰出了一个巨大坑位,随之一阵刚猛的灵力波动席卷,震的陈一秋控制不住身形,接连倒退几步才止住。
陈一秋面色阴晴不定,双眼紧紧盯着面前。
先前突如其来的攻击让他感受到了出手者一击必杀的决心,倘若刚才没来得及躲开,只歇一下自己怕是就要重伤。
尘土飞扬,久久不散去,其中出现一道人影,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你是何人!为何从在船上开始就一直跟着我?”
陈一秋低沉开口,都不用多想他便知道,先前不论是在船上还是在晋泱国内,让自己感到不安的就是眼前之人。
只是为何对方要一路跟踪自己,一路潜伏至今,那隐隐约约的人影藏于尘埃让陈一秋难以判断。
虽然还不确定,但是陈一秋心中大抵是有了些猜想。
能从大谕国一路尾随,誓要杀了自己,陈一秋自问没有得罪太多人,就算是那些土匪寨也都被他斩草除根不可能还有人来复仇,那么如今这人的身份,便可呼之欲出了!
果然,当尘土消散后,那人的面容显露。
那人不再如当初那般锦衣华盖,一身简陋的粗布麻衣,看起来有些落魄模样,但脸上的阴翳却和那日如出一辙。
正是在大谕国中消失已久的黄禄!
黄禄看着对面一脸谨慎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得极为张狂。
就是这个杂碎,明明只是蝼蚁之辈,却硬生生毁了自己的一切!
自己创办的择芳院,自己的地位,自己的一切财富,都因为这个杂碎而烟消云散,害的自己如过街老鼠不敢冒头。
而这只蝼蚁却是踩着自己,功成名就,国内的百姓都对其追捧有加,甚至谕王都亲自下令封赏,而所有人对自己则都是厌恶唾弃,两人的处境全部颠倒过来!
在黄禄看来,陈一秋如今拥有的一切名声与财富都是从他这抢来的!
所以黄禄发誓,一定要亲手撕碎眼前这人。
只是在大谕国内他不敢出手,不说那日那个怪人是否会再次出现,就算杀了陈一秋,自己也很有可能暴露,到时候自己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好在他一直隐忍,这近一年时间里,如下水道的老鼠般不见天日,吃过了多少苦只有自己才知道,如今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为了保险起见,他在得知陈一秋要离开大谕国后,便提前藏身于商船中,就连到达了晋泱国都忍着不出手,就是为了等这一刻!
“陈一秋,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谁也救不了你!”
想到过去受的罪,想到还在牢狱中的父亲,又想到了自己失去的身份地位财富,黄禄歇斯底里地吼叫,似乎是要通过这种方式发泄满腹郁气。
陈一秋看着这个状若疯癫之人,知道黄禄已经疯了,早已不复当日的富贵之气,只有必杀自己的执念。
只是,你与那日不同,我亦不复当初,不再是曾经你眼中那只任你揉捏的蝼蚁!
陈一秋知道此战避无可避,不仅没有恐慌,反而内心升腾起战意。
陈一秋浑身窍位隐隐闪起光芒,周遭天地灵气在他手中似乎都被调动,一脚向前踩下,大笑道:
“也好!既然你自己主动现身了,拿便拿你来作为试验我功力的磨刀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