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那壶泡姜水进屋后,许悠悠和宋婉一块儿将他们吃饭的碗找出来,一人倒上一碗。
受了冻,喝上热水身子都暖了,更别说这水还是泡了姜片的热水了。
热热辣辣的水一咽下去,除了手脚之外,其他地方都舒畅了。
和宋父一个屋子的另外三人,纷纷向许悠悠她们投去感谢的眼神。
宋婉也得以和自己父母对视上。
没一会儿,宋婉就被许悠悠打发去了隔壁屋子找宋志。
许悠悠叹了口气。
这虎了吧唧的家伙,咋不知道去隔壁屋呢?她刚进来也不好赶人,只好倒完热水才找个借口把宋婉赶出这个屋。
王成若有所思地瞟了眼,随后若无其事地撇开头。
等牛棚里的人休息了,菜花婶喊了自己男人过来,夫妻俩一块儿守在宁大夫在的这个屋子,说是担心屋子里的人睡着了发热。
王大队长看了看另一个屋子里的人,喊王成在这边屋子守着,屋子里的女人也托了菜花婶一块儿看着。
随后,他和杨副队长跟着许悠悠宋婉姐弟回了知青院。
知青院,前院的人早在国字脸男人离开后就进了自己屋子关门不理外边事。
天爷啊!
后院有人和牛棚那边的人有关系!还敢给牛棚那边送东西!
他们可不想跟那边有牵扯,还是躲着点好。
后院堂屋。
许悠悠宋婉王大队长杨副队长,一人坐一边,宋志识趣地站许悠悠宋婉中间。
“咳……”
王大队长咳嗽一声,看向许悠悠二人:“这事,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双鹰眼,在许悠悠和宋婉脸上来回打转,好像要从二人脸上看出什么猫腻一样。
许悠悠一脸不解:
“大队长是说什么事?”
杨副队长抬手掩了掩嘴,压着声音问:“大队长是说,荆轲他爸爸在牛棚的事情你们知不知道?荆轲那边有没有给牛棚送东西?”
“不知道啊,我们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许悠悠果断摇头。
“是啊”,宋婉点头:“刚才那个人说荆轲接济他…我都吓着了,也没听过荆轲说这事,更别说看到他接济那边什么了。”
宋志一脸好奇:“大队长伯伯,牛棚里哪个人是荆轲哥哥的爸爸啊?”
三个人的回答给王大队长听笑了!
他就知道这三个家伙不会说实话。
牛棚那边的变化他看在眼里,荆轲他爸,来的时候只有一身夏天的衣服。
这会儿,别说外面那身看着破烂实则厚实的袄子了,就说他垫着的那床被子王大队长可是眼熟的很。
那床被子不就是荆轲下乡的时候,从公社背了一路背过来的吗?
别以为在外头打几个补丁缝几道扭扭曲曲的线,他就认不出那被单的花样了!
那花样,别说在他们靠山屯大队,就算放到公社上,也是独一份的!
这要说荆轲没往那边送东西,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王大队长深吸一口气,到底是没有拆穿她们的话,“那刚才那些衣服被子都藏哪个地方了?你们几个屋子可都是看了的。”
许悠悠指了指厨房:
“往地窖里扔了。”
“菜花婶来找我们,说要藏东西,我就把地窖……”
菜花婶王成收拾牛棚那边,把东西往知青院后门送,宋婉挪到厨房门边,她把东西拿进厨房,假装扔地窖里实际塞空间去了。
等东西都拿完了,菜花婶忙着回自己家,王成去牛棚那边善后。
宋婉跟着她一块儿搬了东西,把地窖口挡住。
这也是为什么张世说要看几间屋子,许悠悠几人丝毫不慌的原因。
杨副队长笑道,“想的还挺周全,那万一他们要看地窖呢?”
“什么地窖?知青院里有地窖吗?我们住进来的时候也没人跟我们说啊。”,许悠悠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
“你这个家伙。”
王大队长和杨副队长对视一眼,齐齐笑了。
有些事情,彼此心照不宣就行了,真要说出口可就难办了。
二人离开知青后院,又在前院的院子里说了两句话,这才各回各家。
几个留下过年的前院知青:是的,我们睡了一整天。
宋婉:“悠悠,大队长他们?”
“估计是猜到了,他俩都是老狐狸了。”,许悠悠无奈摇头。
这一年半的接触许悠悠早就知道了王大队长是个笑面“虎”(狐),杨副队长则是个表面看着很老实其实肚子里门清的人。
不然怎么就是他俩当了大队长和副队长呢?
两个人一当还是十几二十年,证明整个大队里没几个人不服他们的,公社那边也对他俩很认可。
两个人都不简单啊。
“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挺好,如果我和小志也暴露了,你们也一定要咬死不知道,这样是对你们最好的……”
宋婉还要继续说下去,许悠悠却直接把她往厨房推。
“小婉姐啊,别说了,我饿了,你快弄点东西给我吃吧。”
“大队长不是让我们去牛棚那边,跟王成菜花婶他们说一声吗?我一个人过去就行。”
话落,许悠悠屁颠屁颠跑了。
这宋婉,啥都好,就是遇到这种事情很喜欢絮絮叨叨的。
哪怕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但许悠悠也听不下去。
许悠悠自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广大的志向,她只想好好活着。接济牛棚这种事情真要事发了,她肯定是会毫不犹豫装作不知情的。
谁的命,也没有自己的命重要。
可她这么想是她的事。
听到宋婉说让她保全自身,许悠悠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她也说不上是为什么。
可能是……
她不是无所不能的主角,没法承诺什么不离不弃,却又什么都想要吧?
明明最好保全她自己的方法,是像前院那些人一样装聋作哑不理屋外事,可她和后院这帮人牵扯太深……
舍不得这份友情,又想保全自身。
可世间哪里来的两全法?
哪怕是某些主角,也没法鱼与熊掌兼得。
她不过是个炮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