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过去了,仍未见梓丽回来,谷波有点担心,他拨了几个电话过去,梓丽说她已经回到兴东路了。
此时,交通事故还没有处理完毕,现场堵塞,车辆排成了“长龙”,她说估计要十二点以后才能回到家。
果然,她回到家里时还差十分钟就到凌晨一点。
这一天,谷波虽然很疲惫,但是他并没有睡觉,而是坐在大厅里等梓丽回来。
他打开手机浏览器查看了一下失事货轮的最新动态,看到‘仍在紧张搜救中’这几个字样时,他就把手机屏幕给关上了。
十分钟后,他又拿起手机拨通梓丽的电话,梓丽说她已经回到了小区里面了。
这时他才放心下来。
梓丽回来洗漱完毕之后,谷波就端上一碗热乎乎的她最爱喝的红枣乌鸡汤,说:“汤有点烫,刚刚炖好的,小心别烫着了。”
梓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尝了一口汤,说:“那个人开车速度太快了,像是赶着去投胎似的,都不长眼的,听说被撞的那个人还在昏迷中,不知道现在醒来没有。”
梓丽说完这句话之后叹了一口气,“唉,真可悲。”
谷波知道她指的是兴东路那场交通事故,但是听她这么分析,感觉她好像很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一样,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手机刷到的,网友们都这么评论。”
“官方电视台还没见具体报道呢。”
“民间小道消息不更可靠么,我是不信什么官方的,那都不靠谱,捏着藏着的都是所谓的官方的。他们的话不可信!”
梓丽说完这句话,她打开了手机,翻看同学交流群的聊天记录,转发了一个小视频给谷波,接着说:“你看,那个人就是肇事者。”
谷波打开视频看了看,说:“看样子挺年轻的。”
梓丽说:“年轻人容易冲动,不怕死,做事不动脑的,害了别人。”
停顿了一会,梓丽接着说:“还听说那个人喝酒了呢,还是醉驾呢。”
“醉驾?”
“嗯。”
“醉驾就不应该了,喝酒不应该开车。”
“嗯,‘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喝酒开车害人害己,最可恶了,但是有些人就是蛮横,或者就是仗着自己有点钱,认为钱能摆平所有事情,你看那辆车,宾利呢。”
谷波听到‘宾利’这两个字,脑瓜子突然掠过了冉元空那辆车,回忆重现脑海几秒钟。
他还真没有注意到那台肇事车辆,只是关注小视频里的肇事者。
听梓丽这么说,他又从新打开了视频,只见一辆挂着五条“9”车牌的宾利车停在围栏旁边,心想着这个年轻人非富即贵。
谷波点点头。
随后,他拿起电视遥控器把节目切换至云乐市电视台,说也很巧合,此时电视台正在播放那起交通事故。
梓丽喝了两口汤,看到电视画面后就放下了碗。
只见,电视屏幕里事故现场的周边已经看不到刚才那些看热闹的群众,不过现场还拉着警戒线,此时那段路已经不再拥堵,车辆正常从旁边行驶。
看了一会新闻报道,谷波觉得这种事故很平常,受伤的人又和自己不相干,抱点遗憾就算了,没必要深究其原因。
于是,他转移了话题问梓丽:“妈说过几天她要出差,你知道她要去哪里吗?”
梓丽的眼睛还盯着电视画面,没有理会他,谷波见她似乎很关心这件事,说了一句,“这种事情太多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谷波这句话打断了她沉浸的思维,梓丽回过神来反问了一句,“什么?妈要去哪里?”
谷波说:“问你呢。”
梓丽说:“我哪能知道哦。”
梓丽说完,又把目光移向了电视屏幕,一边喝着汤水。
安静了几秒钟,谷波再说:“妈叫你有空去抱小花回来,我明天整理一下阳台,要不就让它睡那里吧。”
谷波的这句话又把梓丽的注意力给吸引住了,她把视线从电视画面拉回来转向谷波,疑惑道:“抱小花回来?”
谷波“嗯”了一句。
梓丽问:“妈要去哪里?她要出差很久么?”
谷波说:“刚我不是问你么,我也不知道。”
“那李阿姨呢,她不是在家吗?”
“不懂。”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公务?”
“还不知道,我也是刚刚才听她说起,应该不是公事,这几天也没有什么业务要谈的。”
聊了一会,谷波看了一眼电视右上角的时钟,此时夜已深,他说了一句,“我们睡觉吧,夜深了。”
可是梓丽已经没有睡意,她接着说:“我觉得妈今天挺怪怪的,你发觉没有?”
谷波听到梓丽这句话,原本正想挪挪身子站起来走去房间,突然屁股像是被什么粘住一样就是站不起来,他说,“嗯,也不知道张厨师回老家干嘛,也没见他的伙计过来。”
“我也正有这个疑问,以前如果张厨师的家里有事,他都会叫上伙计过来帮忙顶上几天,这次怎么不见他来。”
“你不说是妈煮的饭菜,我还真想不到,一直以为是张厨师做的呢。那菜品和张厨师的没啥两样。”
“嗯......。波,我有种感觉,你说张厨师是不是不来了呢。”
“......”谷波听到梓丽的这个说法,他楞了几秒。
他可是从来没有梓丽的这种感觉,因为他压根都没往那方面去想,疑惑让他的神经绷紧了,睡意全无,白天的一幕幕又重现脑海。
---张厨师辞职了?
---不会吧?
他自语了几句,始终不相信张厨师会辞职,毕竟他在冉家已经许多年,他对这个家也很用心的,而冉家从来没有亏待他,视如亲人般。
静了静,他又转移了话题,“妈这几天叫吴芳往空哥的账户上汇了二十多万,你知道这件事吗?”
梓丽疑问,“二十多万?”
“嗯。”
“他需要那么多钱吗?”
“我也想不明白,吴芳中午跟我说的,晚上我想问妈,可是又不想提起。”
“嗯,今天妈挺高兴的,本来我也想问一下货轮的事情,后面想想也没有问起。对了,空哥他应该没什么事情吧?”
“中午时,我和梁律师通过电话,我也想知道空哥的情况,但是和他没聊上几句,今晚我以为他会过来一起吃饭,妈又说他出差了。”
“吴芳说他回来了,傍晚五点多钟的时候,吴芳还去了一趟事务所。”
“哦.....,那个文件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我也好奇呢,后面我问吴芳,吴芳说她也不知道,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梁律师叫她去事务所,她也问袋子里是什么,可是梁律师也没告诉她。”
“嗯。”
谈到这里,谷波再看了一眼时钟,“不说了,睡觉吧,明天再去看看。”
谷波把碗收拾带去了厨房。
梓丽走向洗漱间刷牙洗脸,随后关上了客厅的灯。
躺在床上,梓丽很快就睡着了,可是谷波一直辗转反侧,他心中的那股谜团好像石头一样压在心坎上,难以释怀。
他睁着眼睛看着蚊帐顶,脑子四处转溜,他想找答案。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了凌晨四点,这时他听到放在床边桌子上的手机震动声,迷糊中睁开眼睛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看到了秦莲的电话号码。
顿时,一种不祥之感迅速涌上心头,他立马就想按下接听键,可是看了一眼身旁熟睡的梓丽之后,他拿着手机走向了客厅。
“妈.....”
“波,不好了,梁律师出事了,你过来接我过去看看。”
“他怎么了?”
“出车祸了,你过来一下。”
他们的通话只有这点内容,挂断电话后,谷波联想起兴东路那场车祸,但是他并没有把那场车祸和梁律师联系在一起。
刚才通话中,他想问具体情况,可是听到秦莲的声音有点急促,想着她应该很心急,寻思着等见面再问她。
于是轻手轻脚地换上衣服,把房门关好之后他就走去车库。
路上,在经过兴东路事故路段时,看到警戒线已经不见了,一眼望去整条街道只有他的车辆在路上,脑子里想起了梁律师,又想起了梓丽提到的醉驾。
心里祈祷着,希望梁律师没事。
来到别墅区,秦莲早已在客厅门口等候。
李珍走过来替谷波打开院子大门,说:“莲姐在那边等你。”
谷波说:“好的。”
来到秦莲的身旁,谷波下车替她打开后排车门,边问了一声,“梁律师情况怎么样?”
秦莲回答:“听说挺严重的,正在抢救。”
“在哪里出的车祸?”
“兴东路那边。”
谷波听到‘兴东路’这三个字,心里颤了一下,自语了两句:
“怎么那么巧?”
“难道那个是他?”
记忆中,上半夜十点多钟他路过那个路段时,看到了一个人躺在路中央,地上的血迹在灯光的照射下泛起光泽,因为周边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几位医护人员匆匆把伤者扛上了救护车,他没有看得清楚伤者,不过他也根本就没在意。
当时他的心思放在秦莲的身上。
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受伤的人竟然是梁律师。
他问了一句,“梁律师为什么去那里?”
秦莲说,“他每天傍晚都骑自行车往那个方向运动。”
聊着聊着,他们很快就来到了云乐市人民医院,在骨科手术室的走廊上看到梁律师的爱人,看着她一脸憔悴模样,秦莲走近她的身边问候了一声。
“富浩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严重吗?”
“还在昏迷中,双腿怕......呜呜呜......”
梁律师的爱人回答秦莲的这句话时忍不住哽咽地抽泣,泪水瞬间就润湿了脸颊。
看到梁律师的爱人哭红了双眼,秦莲从挎包里拿出纸巾帮她拭擦泪水,一边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富浩会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他会平安渡过这个坎的。”
秦莲的语气很坚定,从眼神里可以看得出她是一位经历过风雨的女人。
梁律师爱人的那种忧伤,她也曾经历过,不过还好梁律师还有希望,而当年她失去爱人时一丁点希望都看不到,直接绝望。
她的大半生可以用这样的一句话来描述:
“幸福来得很突然,消逝时却见不着踪影。”
谷波站在她们的旁边许久,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的内心也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