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桔子
作者:晚晚生凉   万宁是条狗最新章节     
    我忙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微笑着,放下手里的冰冷的桔子。
    “小万宁。”厉尘扬脱鞋走了进来,笑得眉眼舒展。“你怎么那么快就跑掉了?”
    “小厉总,夏小姐。”我看着那笑得邪魅的男人及他身边气质非凡的女人。
    夏可儿细眉一扬,一声不吭,坐落在我右手侧。
    谢光寒拆开手里的盒子,取出一支云南白药喷雾,背过身去,喷了一点点药水在手背上。一股浓浓的药香味立马弥漫开来了。
    夏可儿伸手挡住鼻子,皱着眉。
    我提壶给她倒了一杯茶,轻轻放在她面前,“请喝茶。”
    夏可儿瞥了一眼那杯清澈的茶,将手上的一只包包放在桌上,十手指红得透亮。
    “有coffee吗?不加方糖。”夏可儿环视那茶室,目光落在那道屏风上。
    “喝什么咖啡呀,人家小万给你斟茶,你别不给面子啊!老罗朋友亲自从山上摘的,那么有情有义的茶,不喝可不行。”厉尘扬拿过一只桔子,慢慢地剥开,吃着桔子,“老罗这桔子可不错,回头叫他搬一箱给我!”
    夏可儿不高兴地扁着嘴,“我这都多少年没喝茶了。”
    谢光寒将手放在我面前,“起来。”
    我不解,扶着他的手腕,站了起来。
    他牵着我走向那道屏风,屏风里是一间小小的休息室,一张镂花罗汉榻上安放着一方长枕铺着一床薄被,一张兽足方几上立着一盏蟹壳青灯罩的灯。灯光幽黄。
    “把掌心搓热,按摩一下,力度要适中。”他递过喷雾瓶。
    我拉下脚上的袜子,接过药瓶,对着那红肿的脚踝按动喷头,一派沁凉,浓重的药味散发开来。手一触碰,痛不可耐。我忍不住叫起来。
    夏可儿走了过来,站在屏风侧。那一对珍珠耳环晃动着幽幽的灯光。
    “我看看。”那女人将谢光寒撞开,蹲在榻前。碰了碰我斜放在榻上的脚。她拿起那喷雾,对着那红肿的脚踝,重重地喷了几下。放下喷雾,双掌交叠,摩挲着。一屁股坐在我面前,将我受伤的脚抬起放在自己膝上。
    “夏小姐,我自己来吧!”我极不好意思,她堂堂一个大小姐,却屈尊降纡……
    “别动!”夏可儿将温热的手掌按在我的脚上,用力地摩挲着。
    疼得我嗷嗷直叫唤,眼泪横流。
    “好了。”夏可儿站了起来,“临睡前记得上药。”
    “谢谢。”我起身,满心感激加犹疑。看她一身富贵,竟然愿意做这等“救死扶伤”之事,手法还挺上道的。
    “可儿在非洲待了一年,在援非医疗队里工作了一年,回来后几乎像换了个人似的。”厉尘扬捧起茶杯。
    夏可儿看着我拐了过来,欲言又止。
    罗衾寒推门进来,招呼身后的女服务员将一锅滚烫的粥端了进来。方桌上垫了张竹垫子,砂锅放了上去。白瓷碗和小汤匙依次摆好。浓稠的猪肚瘦肉粥盛了出来,满室生香。
    夏可儿洗了手回到茶室,坐在我身边。我侧目望她,眼角是湿漉漉的,像是哭过。我不知她遇上了什么事,想安慰她却无从说起。
    “怎么啦?”谢光寒端了一碗乳白的粥放在她面前。
    “没什么,你们店里的香熏得人眼睛疼。”夏可儿揉着眼睛委屈地道。
    “热腾腾的粥。”厉尘扬拿起汤匙搅拌着白瓷碗里的粥,“怎么不是海鲜粥?我们可儿喜欢喝海鲜粥呀!”
    “大寒点的猪肚瘦肉粥。”罗衾寒笑道,眉眼弯弯。
    我不吱声,默默地喝着那香浓的粥。眼风淡淡掠过那莹润的汉白玉佛像。我不敢问,那有着陈烟印记的佛像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万宁,你觉得怎样?可还合你胃口?”罗衾寒手撑在方桌上。
    “很好喝,很地道。”我回过魂来。半碗粥下肚,身上暖暖的。
    吃罢粥,他们聊了会闲天,夜已深沉,便散了。
    罗衾寒已经叫人去冰库搬桔子,我出了罗记大门,在门外候着。罗衾寒提着一只胶袋走了过来,递了上来,“大寒买的云南白药,你拿回去用。”
    “这怎么好意思?谢老师也太客气了!”我接过那只胶袋。
    罗衾寒定定地看着我,笑着,“你觉得我们大寒人怎么样?”
    “很好啊,是个热心好市民。”我笑着。
    “可惜,热心好市民的心也逃不脱被女人伤害的命运。”罗衾寒叹息着。“他现在失恋期,你们俩又住得近,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抵对门……帮我好好劝劝他啦!”
    我抚额,无语地笑着。
    “心伤还需自愈,我帮不到他。”
    厉尘扬和夏可儿驾车离去,谢光寒载着我离开罗记,回到半岛公寓。
    谢光寒左右手各提一箱桔子,等着我一瘸一拐地在后面慢慢地走来。等我走近了,才按下电梯。
    “罗衾寒跟你说什么了?”他将桔子放在脚边。
    “没什么。”我讪讪笑道。
    谢光寒不相信似地,扬眉一笑。
    “真的没有啦!”我扬了扬手里的胶袋,“谢谢。”
    回到家,热心好市民谢光寒将两箱桔子都搬了进来。
    “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一箱就足够了。”我怪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我看你很喜欢吃,这样,一箱留在家里,一箱带去报社分给同事。你……的脚,需要请假吗?”
    “不必了,哪有那么矫情?”我笑着,送他出门。
    “那早点休息,记得涂药。”谢光寒挥挥手,将门带上。
    风从阳台掠过来,那雪白的轻纱像远方的云,飘飘散散。
    门铃叮咚作响,开门一看,谢光寒站在门外。
    “那个……破了的膝盖,别沾水……”过廓的灯,朦朦胧胧地照在他脸上。
    “知道了。晚安。”我看着他走向电梯,消失不见。
    关上门,满室的寂静,和孤独,在屋子里游来走去。
    一屁股坐在那张美人榻上,取出手机想给三哥打电话。一看时间,夜里一点。
    放了热水,将自己刨光,一点点泡在那雪白的浴缸之中。那破碎的伤口,在清澈的水中透着一抹鲜亮的红。
    仙湖,陶醉的青瓷,在我手中柔软得如同你的皮肤。她溢出了我的仙湖,由你完全充满,完全充满……
    脑海里浮荡出这首诗,我的心像一棵水草,随波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