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佬焦急地来回踱步。
    自从刚才把葱烧海参的图片发给自己老师后，一直等待回音。
    电话响了。
    是老师的电话。
    “老师，您好！图片您看了吗？”
    “你确定这是一小伙子做的？”
    “确定呀！”
    “我现在就在现场。不仅如此，这个人连做饭的步骤都和您高度相似，就连三次下葱油的时间点也一样！”
    董佬的音量忽然放大，引起周围人注意。
    他不得不捂住嘴巴继续说:
    “这小伙做出来的葱烧海参口感，虽然已经很不错了，但还是比您差一点。所以，我就是想问，您是不是在外面招收关门弟子了？”
    “胡说！”
    电话那头的语气十分严肃。
    “为师退休后，一直忙于撰写一本有中式糕点的书籍，哪还有心思教徒弟。”
    “但，既然你给与他这么高的评价，有机会把他带到国宾馆来，我想当面见见他。”
    “如果他真的这么有才华，就这么放任在社会上，未免太可惜了。”
    “好的，老师，您的意思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
    董佬招呼叶凡与总领事张毅，三人来到外面的餐厅饭桌上。
    “小伙子…不…我叫你叶先生好了…”
    “恭喜你！”
    董佬一脸喜悦地伸出右手：“叶先生，刚才的试菜环节，你已经通过了。”
    “我希望你能加入我的厨师团队，共同为这次参加奥运会的运动员们服务！”
    “薪资待遇这块，由国家体育总局兜底，你不用担心，按同行业最高薪资发放。”
    “如果工作完成出色的话，后期我可以推荐你，去首都国宾馆工作。”
    说罢，董佬看着叶凡冷峻的面容，不禁感到奇怪。
    不对呀。
    有这样一个镀金的机会。
    不管是以后入职还是创办私房菜馆，对于厨师来说应该会很兴奋才对。
    可这小伙怎么面无表情呢?
    领事馆里其余几名厨师听到国兵馆这三个字。
    一个个都激动不已，恨不得自己代替叶凡，先把这个事情答应下来。
    国宾馆可是华国厨师心中的殿堂。
    不亚于唐僧师徒四人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想要去西天取得的真经。
    其中的山东鲁菜和江苏淮扬菜更是一绝。
    且不说。
    能通过自己的手艺把华夏美食传播给各国外宾。
    在里面工作，还有机率获得国家政要领导人的接见。
    到时候合影的照片挂在家庭。
    村里的老干部们，见到自己还不客客气气的。
    几名厨师虽然还没去国宾馆工作，
    但已经开始幻想里面的点点滴滴了。
    他们相信，叶先生也一定会珍惜这个工作机会的。
    片刻后。
    叶凡冷道：“其实为祖国的运动健儿们提供后期保障，我是相当愿意的…”
    “但我这个人吧，不喜欢规则的约束。”
    “所以，不知道董佬的团队里，平时对厨师有什么要求？”
    董佬闻言有点吃惊。
    令他没想到，叶凡会如此答复。
    “工作内容很简单！”
    他想了想，继续说：“比赛期间为运动员们提供一日三餐。不忙时，要轮流出去采购食材和参加我的日常培训，晚上的话，统一住在宿舍里。”
    “是这样呀…”
    叶凡皱了皱眉头，“为运动健儿做饭没问题，但采购食材和参加培训与住宿这块…”
    叶凡语气中透露着无奈。
    毕竟自己住白马庄园酒店好好的，大可没必要和你们一起挤在宿舍里。
    特别是听说。
    法兰西政府给各国参赛团队准备的宿舍相当简陋。
    有油漆味不说，就连床板都是硬纸板组合而成。
    这和08年首都奥运会相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当时众多运动员们临走时，恨不得把房间内的所有设施都打包带走。
    一个个都坚称。
    这是他们住过最舒服的运动员宿舍。
    叶凡继续说道:“当然了，您的培训肯定干货很多，但我最近还有事情要忙着处理…”
    “这块，总领事张毅应该有所耳闻…”
    我坐在旁边好好的，怎么忽然点到我名字？
    叶先生说的忙，应该是那件事情…
    总领事张毅想了想，解释道：“叶先生最近还在帮法兰西政府，处理小龙虾危机，要抽空塞纳河畔摆摊。”
    “有时候，确实分身乏术！”
    “所以，还希望董佬能给他，一定的自由度。”
    董佬呀…董佬…您那点小心思我还看不明白吗？
    想通过一定的规则， 训练员工的服从度，从而让叶先生真正成为你的员工。
    “这样吧…”
    董佬的指腹反复敲打桌面：“因为你情况特殊，你在塞纳河畔忙完后，就过来帮忙可以吗？”
    “叶先生！”
    一旁的总领事张毅说道：“情况确实比较紧急，从今天白天开始，运动们已经陆续开始抵达了，所以希望明天就开始准备餐食。”
    “他们今天暂时还在运动员餐厅用餐，老外的饮食标准你也懂的。”
    “如果能吃到家乡的味道，对他们的比赛成绩，肯定是有帮助的。”
    “问题不大！”
    叶凡回答地斩钉截铁：“明天塞纳河那边，我继续请假一天，优先为运动员们服务。”
    “那太好了！”
    董佬面露喜悦:“那后期去首都国宾馆的事情，你也可以多考虑下了。”
    周围的厨师一听这话，纷纷对叶凡投去羡慕的眼神。
    董佬这话语间的意思，不就是板上钉钉了吗？
    这么好的机会，谁还能拒绝不成？
    “这个嘛，我觉得您佬，可以把面前的几位厨师带过去。”
    说罢，叶凡指向领事馆里的几位厨师。
    他淡然道：“在我理念里，美食应该是面对全天下老百姓的，而不是服务于少数人群。”
    “看着一张张享受美食过后，朴实的笑脸。要比在一个高档环境里工作，对我来说，要开心的多得多！”
    “这是我的爽点，也是不可替代的爽点！”
    董佬：！！！
    其余厨师：！！！
    总领事张毅：！！！
    此时，叶凡电话响了。
    一看是总统秘书，轻声接过后，是那边在客气地询问还有多久。
    叶凡一看时间，都快晚上七点多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
    叶凡起身说道：“时候确实不早，我要赶去下一个地点了，那明早我是去哪里碰头？”
    总领事张毅起身送行：“就运动员餐厅，等会我把地址发给你。”
    “明天见！”
    “好，明天见！”
    …
    叶凡一出使馆。
    就看到爱丽舍宫派来的专车在门口等待。
    真可谓是无缝连接。
    此时。
    他微微地体会到人民的名义中，陈清泉的那种感受。
    抵达爱丽舍宫。
    叶凡被带到会议室。
    “叶先生。”
    秘书帮忙拉开椅子，说道：“这桌上的美食都是为您准备的，可尽情享用。总统马克正在办公室通电话，他马上就过来。”
    “没事，我自便，你有事先出去忙好啦。”
    秘书一走。
    桌上的东西说是美食，其实只能算是追剧小零食。
    可露丽、马卡龙、拿破仑酥、矿泉水、以及几板ad钙奶。
    “呦，他们观察还挺仔细，知道我喜欢喝这个。”
    叶凡一口气插上五瓶吸管。
    先是从左至右依次喝一口，然后再反过来。
    等待间隙。
    抽空把手机连上会议室100寸的华为电视。
    重刷经典电视剧《琅琊榜》。
    叶凡左手零食，右手ad钙奶，接着往沙发里一窝，腿往茶几上一搭。
    怎么舒服怎么来，这感觉就跟在家里一样。
    刚看到第一集梅长苏独乘孤舟，准备在江面上‘开挂时’…
    会议室门就被推开，叶凡嘟了嘟嘴，按下暂停键。
    “不好意思，叶先生！”
    总统马克一脸歉意：“杂事有点多，刚才让你久等了…”
    他自然知道叶先生此次前来，是为了剩下的两个愿望。
    但从这几天的相处看来。
    叶先生不贪钱，不爱美女。
    一个不贪财，不好色的男人着实让人头疼。
    总统马克实在想不出，叶先生会提出什么离谱要求。
    只能先打打感情牌，希望对方等会手下留情…
    只见叶凡双手交叉抱着后脑勺，往椅背上一仰，有气无力地说道：
    “没什么…只是累了…”
    “困了…”
    “倦了…”
    “乏了…”
    总统马克：！！！
    华国人讲话都这么高深吗？
    他这是要回去了？
    就算抛开小龙虾危机不谈，
    我和爱人还没有品尝够叶先生的手艺呀。
    第一次的水晶虾饺…第二次的烤虾与生蚝…下一次是什么好期待…
    “叶先生…现在塞纳河畔的小龙虾数量…差不多消灭了60%…这关键时候你可不能走呀…”
    话语间，总统马克的语气都有些颤抖。
    叶凡没说话。
    只见他自顾自地站起身，走向窗边，背手而立。
    总统马克不知道对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跟上前去。
    “你说那是什么？”
    叶凡指向漆黑夜空中的一轮明月。
    此时的夜空，就好似大片的芝麻糊里，被人放了一颗白汤圆。
    “月亮呀！”
    总统马克脱口而出。
    他也了解一些华国传统文化。
    猜想着叶先生不会要和他讲，嫦娥和吴刚的故事吧？
    “对！”
    叶凡肯定道：“这就是我着急走的原因，在国外待久了，自然而然地会产生一种乡愁。”
    “再加上下个月17号就是中秋节，我得提前回去准备月饼了。”
    “像什么椰蓉馅…五仁馅…红豆豆沙馅…都是我喜欢吃的口味…”
    “你要知道…纯手工月饼是很耗费时间滴…”
    叶凡一脸愁容地看向身旁的总统马克。
    “叶先生!”
    总统马克深呼吸一口，说道：“你就直说吧，到底想要什么礼物才能让你暂停回国。”
    “办法嘛…肯定是有滴…”
    叶凡努力克制住内心的喜悦：“前几天我去博物馆参观时，看到不少华国的文物。”
    “唐三彩…罗汉像等…”
    “要是这时能往国内邮寄一些礼物回去，我应该能在坚持坚持，直到塞纳河的小龙虾全部消灭干净。”
    “不行！”
    总统马克回答地相当干脆。
    博物馆是一个集百家之所长的场所。
    虽然里面不少文物的来源不太体面，但终究已在自家领土上了。
    现在要从口袋里往外掏东西，还给华国。
    想想就不太舒服。
    就在叶凡正在犹豫是直接走，还是继续和总统马克争论时。
    系统机械般的声音就出现了。
    【凡凡，你别怂！用刚柔并济的方法和他周旋！】
    【先这样…再这样…】
    【凡凡，你面前的总统马克就是只纸老虎，他现在的民调支持率已经跌入谷底了。】
    【如果这次他没有连任成功，一下台必定遭受清算。】
    “我懂了，统统，谢啦！”
    叶凡咳嗽几声，平复好情绪。
    “总统先生，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吧，还是预祝你连任成功！”
    说罢，叶凡就向门口走去。
    总统马克眼看能解决危机的神人要走，赶忙拦在前面。
    就像老鹰捉小鸡游戏中，老鹰的扮演者一样张开双臂。
    “叶先生，你先别走。”
    总统马克语气急促：“你哪怕换个要求，我都能答应。”
    “你想，我要是把文物送还给华国，我的国民会怎么看我？我又怎么向他们交代？”
    “交代！”
    叶凡咧嘴一笑：“你tm一个法兰西的总统要和谁交代？”
    “在我看来，你可是最有希望重现拿破仑时期辉煌的男人，区区几件文物有什么舍不得的?”
    “嗯…”
    简单回应一声后，总统马克眼神微闭，慢慢回味。
    拍马屁这种事情，人人都讨厌，但人人都需要。
    从科学的角度来说，应该称之为情绪价值…
    叶凡继续趁热打铁:“你想想，用一些原本不属于你们的文物，来换取下一任总统的五年任期，这还不划算？”
    这样一说。
    总统马克确实有些心动了。
    毕竟自从叶先生停止摆摊以来，自己的民调指数就持续下跌。
    沉默片刻后。
    总统马克比了个v的手势: “那只挑2件带走可以吗？”
    “2件！”
    “2件够谁看的，那我还不如买点文创纪念品，再邮寄回去！”
    叶凡故意装作吃惊的表情：“你这也太小气了吧，难道去别人家做时，手上就带两个苹果吗？”
    “那你说要多少？”
    “…”
    两人一顿拉扯。
    最终敲定了一个吉利的数字——18。
    叶凡避免夜长梦多，赶忙联系华国驻法兰西总领事张毅。
    请他从中协调，尽快把这批文物运回国内。
    要求只有一个，报道中不要出现自己的姓名。
    “叶先生！”
    总统马克长叹一声：“愿望都满足你了，明天可以开始摆摊了吗？”
    “明天不行。”
    叶凡说道：“明天我有点事，你帮我发布通告，从后天早上6点开始，我将在塞纳河河畔连续摆摊，直至完全消灭小龙虾为止！”
    达成一致后。
    总统马克把叶凡送到门口，又返回窗边，注视他走进车内。
    嘭！
    他一拳砸向窗台。
    “为什么我法兰西亿亿万同胞里，不能多出几个这样的爱国人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