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湿气，像是拥有生命，朝陈献脸上扑来。
    “咣咣！”
    一扇扇铁窗，像一张张尖利嘴巴，张张合合……
    “叶宁，莫非……！”
    “是的，窗外。”
    快……过……来……嘻
    他嘴唇不由嗫嚅两下。
    有人，在呼唤他，去窗外看看。
    没有时间了！
    正反都是个死，去看看！
    他按捺狂跳的心脏，飞快推开一扇腐旧窗户，将头伸出外面——
    当看到旁边墙外，挂着的东西时，他的眼前满是血色。
    一张张血迹斑驳的人皮，被一根根铁签悬吊起来……
    那些人皮里，有第一队和第二队的扮演者，阴云密布中，像一个个幽灵，被疾风猛吹。
    左摇……
    右晃……
    “人皮挂在墙外！有点远，我需要一个人配合……”
    蛆咕……蛆咕……
    一张盛满雨雾的、苍白的脸，好像一尊人鱼蜡像，从他正下方窗子的墙上飞速攀爬上来……
    她好像天生适合爬行，手脚并用，灵活得很，但身姿又极其不协调，整张脸上仰，直冲他爬来，一头茂密长发被雨水打湿，贴在她僵化的尸身上。
    腐臭的炼尸炉泵出的湿气与尸气，朝他耳朵眼儿和鼻孔里伸进去……
    他低下头，喉咙眼儿的声音一下子被掐断了。
    10米……
    1米……
    腰际猛地阵痛，他被人抱住腰部朝后薅回来！
    转瞬间，那道灵敏的身影，爬到窗子上方去了。
    “只剩不到半分钟了！”
    张龙将他拉回来后，满身是汗地看表。
    张龙看到他刚才状态不对，意识到外面有危险，才如此。
    “叶宁，口红给我！张龙，你帮他去够人皮！”
    “可是口红……”
    “别可是了！”
    这时，窗外一个人影猛然倒吊下来！
    她水藻似的长发垂在下方，笑看着三人，她也像那些悬挂的人皮一样。
    荡来……
    荡去……
    尽管近在咫尺，可是哪怕他瞪酸了眼眶，也看不清她的五官。
    可是，他们的五官却因为恐惧，而不由自主扭曲，他们好像什么也没看见，却仿佛看见了世间最可怕的东西……
    方小甜一把抢过他的口红，朝鬼魂伸出去！
    鬼魂的身影淡入雨幕。
    可她不敢收回口红，她有种预感，一旦她收回，他们会瞬间死亡。
    “快——”
    张龙拽住陈献的双腿，将他半个身子送出窗户。
    他拼了命地用手去够，可总是差一点点！
    “再向外！”
    “再向外你就要掉下去了！”
    “快点！”
    雨滴突然变得更冷了，好像深入骨髓似的诡凉。
    一个又一个寒颤，在他身体上点燃。
    “嘻亲爱的振德实验滋……滋……中学的学子嘻们滋……嘻大课间滋……时间到了嘻……”
    “咯吱！”
    “咯吱！”
    教室后门口的尸体们，像是陡然回魂儿，冷笑着，一步一步，留下深黑的血脚印，朝他们走过来……
    “完了……”
    张龙绝望地看着冷到浑身发颤、可离最近的人皮也还有好一段距离的陈献。
    “方小甜，怎么办啊！”
    他看着方小甜僵硬的背影。
    方小甜缓缓转过头——
    一双上扬的、充血的眼睛，充满笑意地看着他。
    他惊骇地看向她手中的口红——
    已经燃烧到底，一丝丝黑发，像藤蔓一样，从里面蔓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