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一堆,江老太正在说服江老头带袁子凡去医院治病。
路奕指尖轻轻搭在碗边,眸光动了动。
“他这毛病不容易治好,家里刚添了孩子,老三媳妇坐月子也得吃肉,家里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子凡这毛病不疼不痒的,又不碍事,依我看不急吧。”江老头眉头拧在一起,并没有轻易点头。
一说到小孩,江老太撇了撇嘴。
“都说一儿半女,老三媳妇生了个丫头,坐月子能花几个钱,老头子,子凡可是我们江家目前唯一一个孙子啊!”
这话正好挠到江老头的痒处了,一锤定音,对江老太道:“治!我明天就带他去医院!”
江老头目光一晃,与路奕双目对视上了,他喉咙滚了滚,似乎有话要对路奕说。
只是脚步刚刚抬起,整个人就被江老太使了吃奶的力气往堂屋门口拉。
“老头子,你可别过去,惹不起!!”
江老太连嘴巴都在用劲,歪着嘴努了努,还时不时惊恐的看一眼路奕,就怕她有动静。
这一幕着实有些滑稽,路奕嘴边溢出一丝笑意,开始思考是不是那天给江老太留下的心理阴影有点大。
效果真好,一劳永逸了。
“吃饭了!”路母端着一锅猪蹄喊了一嗓子。
路奕到桌上坐下,给自己和路母的碗里舀了几块,软糯的猪皮散发着肉香味,路奕吹了吹刚咬下一口,只听见堂屋那边嚷嚷的声音陡然大了许多。
王招银的声音首当其冲。
“大柱你说话啊!家里是有金山银山挥霍啊,想也知道那病费钱,爸妈这么冲动你也不劝劝?”
“……爸妈一把年纪了,膝下就想多个全乎健康的孙子,那孩子从小在咱家养着,就当是给爸妈留个念想,又不至于砸锅卖铁的,给孩子治治怎么就不行了?”
一阵拍桌子的声音带着节奏闪亮登场,王招银哭嚎着退场,再响起的是江三柱的声音。
“我不同意!云云刚出生,我媳妇还在坐月子,家里积蓄本来不多,你们把钱全花在外人身上,到底图什么啊!”
江三柱的愤怒震耳欲聋,噼里啪啦混着惊呼的声音一道传出来。
江三柱一向是个机灵嘴甜好脾气的形象,别说这一世,就是上一世原主要收养那两个孩子,他也没跟原主闹成这样,顶多是皱眉不说话不赞同的态度。
路奕也是头一回听见江三柱掀桌子,光是这声儿就能听出来,江家又得买碗盘了。
视线一转,路奕看了看自己手上完好无缺的齐整小碗,不由得端得更稳当了。
堂屋开始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路奕也没一个劲去听,跟路母把锅里猪蹄解决了大半,剩下的猪蹄留着下点面条进去,宵夜就是香喷喷的猪蹄面。
路奕舔了舔唇,满足的放下碗,下一秒江老头的声音盖过所有人穿透墙壁闯了进来。
“嚷嚷什么?!这个家还轮不到你们做主,我说治就治!”
又是一锤定音。
路奕眉梢微微挑起,你说治就治?
宵夜时间到,路母年纪大了婉拒了路奕下厨做的猪蹄面,吃过晚饭就带着江甜去另一个屋子睡下了。
路奕一个人享用完了宵夜,然后去屋里把睁着眼睛自己跟自己玩的江甜悄悄抱了出来。
路奕嘴角扬了扬,声音温温柔柔的:“甜甜,妈带你赏月,我们看月亮去。”
“嘻……咿呀……”
江甜挥舞着小短手,嘴里叽里咕哝的不知道在说什么,路奕把她裹得更严实了一些,横抱起来在院子里来回溜达。
第二天路奕醒得早,出门就看见背着一筐猪草回来的袁子凡。
那背篓堆的老高,一看就是起了大早出门干活的。
他回来后将背筐一卸,袁大妞笑嘻嘻凑上来道:“哥,猪草都打回来了,你顺手煮一下猪食吧,再帮我把猪一起喂了吧?”
江老太手把手拿着棍子教过她猪食的制作过程,可是袁大妞对这份没有前途的工作丝毫没有兴趣,能躲就躲。
袁子凡摇摇头,指了指江老太的房间。
袁大妞不以为意的撇撇嘴,压低声音道:“那老不死的懒着呢,估计没醒,我们小心一点她不会知道的。”
袁子凡摇头的幅度更大了,脸上有一丝犹豫,脚步要动不动的。
家里没有钟表,他一直摸不清具体时间,但是当看见另一边坐在屋檐下的路奕,他突然就放心了下来。
迈出的脚步也有了方向,径直去厨房倒了碗热水,随后“咚咚咚”敲着江老太的房门。
看完全程的路奕跟院子里被丢下的袁大妞神情俱是一愣。
路奕在心中狐疑,什么意思,把她当成行走的钟表了?
袁子凡敲门的时候还从兜里翻出两个拇指大的野果子,是他特意找回来的,他攥在手里摸了摸,敲门更起劲了。
快起啊!去医院赶早不赶晚!
这两人这么磨叽,是真心想带他去治病吗?袁子凡心急如焚,野果子都掐破了一个。
“谁啊!”
江老头喊了一声,不等外头敲门的袁子凡卖乖,下一秒屋内慌乱的声音一下子把江家熟睡的几个人全叫醒了。
“大柱!三柱!快来!你们妈又面瘫了!”
江老头惊慌的声音中,夹杂着江老太倔强的悲愤哀嚎。
接收完结果的路奕从小板凳上起身,哼着歌去厨房给自己和路母蒸了两碗蒸蛋,还有两个紫米味的粘豆包。
江老太这毛病说大不大,去医院花点钱就能好转不少,这笔钱江家拿得出来,没有到倾家荡产的地步,就是会捉襟见肘一些。
说小也不小,要是不去医院治的话,足足两三天,江老太是一个走到哪口水就流到哪的状态。
虽然说不痛不痒,但光是这样一个状态你就说看了闹心不闹心!
这是农村,江老头江老太都没老到不能动弹的地步,家里当家做主的还是江老头。
底下的几个柱子可以反对不给外人袁子凡治病,可要是有一丁点不情愿给江老太治病的意思,没两天村里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他们给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