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了解了一下陆芸发现元朝有太多不符合常理之处，比如皇帝带头放贷，买卖官职、任用奸佞，朝廷大员窃取模板私印钱钞，徭役税负严苛……
    汉人政权里出现的奸佞，在元朝的权力系统中屡见不鲜。
    按照常理而言，蒙古人统治天下蒙古老百姓应当受益最多，高人一等吧？但是事实完全相反，因为天赋异禀蒙古老百姓被分为军户，马户。军户必须参军，且参军一切费用自己承担，牺牲了也没有抚恤银子。马户负责给权贵养马，如果马死了马户要自掏腰包给权贵买马，没有银子要么借要么自卖为奴仆，成为下等人。
    导致大批的蒙古老百姓投靠南宋和后来的汉人政权，打起元朝来他们比汉人都起劲。
    对待自己人都这么狠，陆芸不敢想象鞑子踏足中原时，会是怎样的惨烈图景。
    陆芸拱了拱身子“相公，要是真让鞑子打过来了怎么办？”
    周伯礼翻身将她捋平“夫人不必杞人忧天。”
    “可是，打到京都怎么办？”陆芸眼巴巴“我害怕。”
    周伯礼无奈“夫人勇猛非常，该怕的是他们才对。”力大如牛先不说，刀片炸药、毒蘑菇炸药还有种种改良的巧思，张昀看了都说好。还好这是他媳妇儿，是南越未来的王妃。
    陆芸坐起了身子“相公，您不觉得我们南越与覃朝现在的关系很暧昧么？”
    周伯礼一本正经，摇头“不觉得。”
    陆芸伸手推了推“相公，事关民心所向可不能大意啊。”
    民心所向？听着有些新鲜，周伯礼 “夫人此话怎么讲？”
    陆芸“你说咱们南越的老百姓是认覃朝还是认王府呢？”
    周伯礼无奈“夫人，这样的话为夫都不敢说，你以后也莫要出去胡说。”
    覃朝的手从未真正伸进南越，大部分的老百姓还是认王府的，这件事覃朝心知肚明但现在还不到能拿到台面上说的时候。
    还缺一个契机，周伯礼嘴角微翘，他家小夫人果然聪明。
    “我就是当你的面儿说说，要是正式划定边界，订立盟约就好了。”
    周伯礼想了一下那样的场景，嘴角的渐渐弧度扩大声音却不显“阿芸，可你不是不让我出兵打覃朝么？不出兵的话这件事很难做到。”
    陆芸咬牙，这厮绝对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于是附到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黑暗中响起几声低低的笑声，察觉两根手指已经拎起了自己胳膊上的软肉，周伯礼赶紧忍住笑意“唔，夫人勿要动怒 ，为夫受教了。”
    京都夏季天气炎热，鞑子不怕冷但是怕热，最近正值盛夏他们应该会消停几个月。可一旦入秋天气转凉，鞑子势必会再次对冀州发起猛烈的进攻。
    思及此，周伯礼传信给了一个人。数日后一道身影出现在大理城街头，直奔府衙而去。
    灰衣青年拱手“属下参见世子殿下。”
    周伯礼亲手将其扶起，十分温和“小舅舅许久不见，近来一切安好？”
    张雨霖忙推辞“殿下唤臣名字就好，属下按照计划从曹国一路北上，最后南下回到南越，途中多次切换身份，花费半年多时间用十二万两银子购得了二十万石粮食。其中七成已入粮仓，剩下的三成半月后便到。”
    周伯礼闻言点头“急行军携带三月粮食已经足够，我替诸位将士多谢小舅舅。”
    张雨霖闻言斟酌道“殿下，林将军近日在北境接连打了好几场胜仗，鞑子士气低迷老实了不少。再加上山之昆部和泰之乌部为了争夺对军队的控制权争斗不断，死伤严重，属下担心鞑子会撤军。”
    周伯礼背手踱步“草原旱情缓解了？”
    张雨霖轻叹“夏天只下了几场雨，远远看过去草色枯黄、人烟荒芜。以山之昆部和泰之乌部为首的大部落紧挨北境水源地聚居，其他的小部落只能自求多福。”
    “小舅舅，烦请你再往西边和北边跑一趟。”周伯礼立在窗前缓缓开口“曹国大王妃覃仪野心勃勃与王叔买合甫孜已成掎角之势。由于覃朝暗中支持覃仪，买合甫孜已渐渐不敌落入下风，一旦曹国落入覃仪手中，恐怕会与覃朝形成更坚固的同盟关系，届时南越出兵恐腹背受敌，我需要买合甫孜帮我牵制覃仪。”
    张雨霖点头“属下明白。”
    “此外关于北境的局势，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鞑子撤兵。”周伯礼双眼微眯，声音寒意凛冽“这场仗一定要打下去！”
    张雨霖打了个激灵，垂头看向脚面“属下不解，还请殿下明示。”
    周伯礼回头，叹了一声“小舅舅，清虚道长曾言覃朝气数未尽，但是南越却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站到台上的契机。”
    张雨霖一听就明白了，他提起的心稍稍放下“殿下是想将南越与覃朝彻底分割。”
    周伯礼声音沉沉“南越与覃朝的关系本就是陈年烂账。当初覃朝初立，南越依旧处于四分五裂的状态。父王奉命出征南越，九死一生才换来了如今的太平日子。当初迫于各方压力，父王答应每年向覃朝缴纳盐税。隆庆帝在位期间，几次想插手南越的其他税赋皆因边境动荡、中原灾情等事无功而返。”
    “现曹国边境已平，只剩北境，如果鞑子不再生事，覃朝诸人定会重提南越并企图再度染指。”
    “可是，殿下。”张雨霖不解拱手“殿下既然打算出兵，又有何惧？”反正都要打，怎么打都是打。
    周伯礼摇头“小舅舅，此言差矣。仁义之师和乱臣贼子的区别天下人皆知，纵观历史凡成大事者皆生于乱世。若覃朝君主残暴不仁，民不聊生，南越出兵还能站得住脚。而现在除了北境，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南越贸然出兵岂不是与天下人作对，众怒不可犯也。”
    一句话，不能师出无名，南越想要上桌吃饭，需要鞑子搭把手抬上去。至于怎么抬，那就要靠鞑子们的衬托了。
    再者南越士兵的命也是命，周伯礼希望用最少的损失达成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