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泽不会法语，但英语相当不错。
在明昭诧异的目光中，他走向了一个刚买完票的亚裔女性，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人家直乐。
然后两人都拿出手机。
再然后，裴景泽拿着那张新鲜出炉的票据走了过来，在明昭眼前晃了晃：“三天的准备，我只花了350欧就拿到了。”
只？
明昭啧了一声：“原本才35欧一张。”
裴景泽耸耸肩：“钱多，花不完。”
明昭:“......”
巴黎铁塔，又名埃菲尔铁塔，始建于1887年，百年历史建筑，每年招待游客数百万人。
所以，它很挤。
特别现在正值暑假毕业季，游客激增。
明昭本想站在窗边欣赏下窗外的风景，结果被挤得贴在窗边动弹不得，更糟糕的是，观光窗的铁质窗棂还硌的他腰痛。
裴景泽见明昭不太自然的神色，询问道：“你不舒服？缺氧？”
拥挤的空间里，不会因为谁钱多而站的地方就大一点，所以两人是贴身而站，明昭都能感觉到裴景泽呼吸间的气息擦着他的脸颊而过。
他皱了皱眉：“没有，只是硌的慌。”
裴景泽扫了眼，会意。
突然伸手从侧面揽着明昭的肩膀，把人往自己怀里扒拉了一下。
猝不及防之下，明昭踉跄一步，倒在裴景泽身上，他甚至能清楚的听到对方结实有力的心跳。
不过短短一秒，箍着他肩膀的手松开。
重获自由的明昭下意识的往后靠，腰后不再是坚硬的窗棂，而是略柔软的手掌。
明昭诧异的抬眸，正好撞进一双带笑的眼睛。
裴景泽另一只手撑在明昭旁边的玻璃上，没有语言的交流，只是歪了歪脑袋，明昭就知道背后那只手是谁的。
夏天单薄的衣料根本挡不住腰后传来的温热的触感，明昭低声道了句谢。
“不客气。”裴景泽比明昭高很多，现在明昭又低着头，所以他能轻易看到对方发红的耳尖。
裴景泽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怦怦跳的飞快，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随着流淌的血液蔓延至全身的每个角落。
发热，发烫。
跟陆文轩那帮人一起的时候可不会这样。
所以，这应该就是喜欢。
最高的观光层距离地面二百八十米，电梯缓慢爬升了很久，但裴景泽却感觉只过了短短几秒。
拥挤的人潮散开，裴景泽往后退了一步，跟着其他游客一起走出电梯。
下午六点，正值黄昏时分。
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夕阳慢慢坠落，余晖宛如罩在大地上的黄金帷幕，与大片大片的城市建筑群交相辉映，共同绘制出一幅宏伟壮丽的油画。
“别有一番景色。”明昭怔怔的望着远处。
前世出差他上来过埃菲尔铁塔顶端观光层，但当时是夜景，明昭感觉远没有现在的落日好看。
他转身问裴景泽：“你来过这里吗？”
裴景泽摇摇头：“没有。”
裴老爷子经历过那段艰苦岁月，对国外有很固执的厌恶感，因此裴家人也很少出国。
“这样啊...”明昭指着前方的落日：“也没什么，反正最好看的景色你现在已经看到了。”
裴景泽轻轻勾唇，刚准备开口，就有一个女生走过到明昭身前，腼腆的说道：“帅哥，我听你们刚刚在讲中文，可以帮我们拍个照吗？”
“可以。”
“太好了！谢谢。”
明昭接过女生的手机：“你们想怎么拍？”
“我们想和落日拍张合照，你看...”
裴景泽双手抱胸靠在墙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帮他人拍照的明昭。
少年颀长挺拔的身影逆着光，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炫目的光晕，熠熠生辉。
他心念一动，打开手机，定格了这个画面。
......
从铁塔上下来时，夜色已深，埃菲尔铁塔广场周围各处的灯火也次第亮了起来。
明昭望着地上的砖块久久不语。
裴景泽觉得他好像有点失落，问道：“不是说吃饭吗？你怎么了？”
明昭摇了摇头：“没什么，走吧。”
另一个时空，那块砖上面写着两行中文。
虽然后面不知道被谁清理了，但他出差的时候是看到过的。
但这个时空，那只是一块很普通的砖。
本来想带裴景泽来打卡的，算了...
明昭带着裴景泽走到一个摊贩前：“老板，两根烤肠，两串玉米，要甜的，谢谢。”
老板长着一副亚裔面孔，看了眼明昭，一开口居然是中文：“烤肠要加番茄酱吗？”
明昭一愣：“要的，您是怎么认出我们的国籍的？”
老板呵呵一笑：“外国人可不会像你这样，说什么要甜的要糯的。”
裴景泽全程一脸懵，直到烤肠和玉米被塞到他的手上，他才满脸黑线的说道：“这就是你说的大餐？早知道就在塔里找家店吃了。”
明昭朝着马路对面扬了扬下巴：“对面就有一家餐厅，你可以过去加餐。”
“那一起？”
“不去。”
裴景泽语气一滞，郁闷的叹了口气：“算了，你就吃这些能吃饱？”
“差不多。”
裴景泽迈着大长腿，慢悠悠跟在明昭身边。
路灯投下的光被生长的枝桠遮挡，斑驳错落的光线落在他身上，勾勒出精致冷淡的侧颜轮廓，一截下颌的弧线漂亮，可气质却被冷白的肤色衬得有些冷淡。
好看，就是太瘦了。
裴景泽觉得两人间的气氛有点冷，主动开口说道：“怎么巴黎还有卖这种东西的摊贩？”
明昭把嘴里的食物吞进肚里：“正常，外国已经被国人占领了，看见什么都别奇怪。”
外国被国人占领？
老爷子听到这种说法一定很高兴。
裴景泽轻笑一声，问道：“感觉你好像很熟悉巴黎，之前来过？”
“来过。”
他自己是出差来过，原身则是来巴黎参加过奥尔良国际钢琴比赛的决赛。
那是原身第一次参加这种国际大型比赛，失误频出，所以只是一轮游。
“你很喜欢法国？”
“没有，那天只是随口说了个地方。”
“明天计划去哪？”
“...你明天还跟着我一起？”
“为什么不呢？”
“不觉得无聊？”
“我觉得挺有意思。”
两人吹着晚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路灯下的影子悄然伸展，时而分开，时而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