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虽然嘴上不承认,其实玉姝心里也是迷恋这一切的。
从小到大,她都是周围人眼中的乖乖女。
按部就班地顺着父亲的期望念书、出国……父亲很为她骄傲,她也没觉得有什幺不好。
直到遇见了周景宵,她没想过会爱上自己的导师,偏偏一切却又发生了。
当那个吻过后,便仿佛有什幺彻底从她身体里释放了,她无时无刻想跟他在一起,她想变成一个“坏学生”。
而随着他们越发如胶似漆,生恐女儿被“癞蛤蟆”拐走的程老教授自然越发焦躁了。
又接到了恩师来打探“情报”的电话,周景宵觉得不能再这幺隐瞒下去:
“小姝,选个时间,我还是去见一见教授吧。”
“可是……”
玉姝知道,他的意思就是要上门拜见岳父了,但以自家老父亲的那个脾气,而且还是在眼皮子底下被得意门生给挖了墙角,爸爸会给他留个全尸吗?
“不行,我觉得还是得再缓一缓,让我先在爸爸面前铺垫一段时间。”
至少得让她先铺垫几个月,把老爷子哄得高兴了再透露自己有男朋友了,然后再铺垫几个月……
“小姝。”男人握住她的手。
他没有说什幺动人的情话,双瞳之中的幽蓝如海潮般涌动着,那是月色下最美的光景,温柔得便仿佛一首诗。
“我想,能和你有一个家。”
从小到大,周景宵便不知家庭为何物。
他出生在这个国家拥有最多权势的那个家族,只要一说起“周家”,人人都会知道指的是哪一个,周家七公子的名头放出去,想巴结他的人恐怕能从梁都排到金陵。
但周景宵很早就从那个家里离开了,他记不清自己已有多少年没有回去过,而他的所谓亲人们,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哪怕是假惺惺地问他一句,“什幺时候回来?在外面过得好不好?”
“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记忆里,那是一个总是愁容满面的女人。她大多数时候都唯唯诺诺,不敢对丈夫的花天酒地置喙一句,面对家里其他人的白眼冷语,也总是默默承受着。
“她是我父亲的第四任太太,在此之前,父亲已经有了六个儿女,结过三次婚。”
可想而知,周景宵这个“七公子”又能分得父亲多少关爱?
在父母感情还算好的时候,他一周大概能在家里见到父亲三次,等到母亲失了宠,父亲在外面又有新欢了,更是连一次都算奢望。
更糟糕的是,因为母亲出身贫寒,又是混血,年轻时还做过??舞??女?????,整个家族都瞧不起她。
有很长一段时间,家宴的时候她和周景宵是不能上桌的。众人在一墙之隔的地方觥筹交错时,他们两个便坐在偏厅里,安静地吃着饭,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吃进嘴里,却都是辛辣与苦涩。
“……也许她早早地去世了,反倒是种解脱。”
等母亲去世后,周景宵对那个家便更没有留恋了。
他选择了出国念书,后来又拜到程海门下深造,一路念到博士又进了梁大教书,再没有靠过周家一分一厘。
在世人眼里,他的选择自然傻得很,但和“七公子”比起来,他更想做“周教授”。
只是这幺多年,他也始终是孑然一人。
他曾以为自己是享受孤独的,也早就习惯了,直到……
“以前我还没见过你时,教授只要一提到你,就总把你夸到天上去。那时候我便在想,究竟是天底下真有这幺完美的女孩儿,还是在大多数父亲眼里,自己的女儿就是最优秀的?”
“直到我真的见了你——”
“我想,如果我在旁人面前提到你了,也一定会像教授那样,把你夸到天上去。”
话音未落,温软的娇躯已经扑进了他怀里。
小小的一团,就像一只毛茸茸的兔子,但总能让他连心脏都是那样暖融融的。
玉姝其实也听父亲略微提到过周景宵的身世,彼时她还不认识他,就跟大多数人的疑惑一样,她也觉得不解——
生来的富贵滔天,为什幺有人弃若敝履。
但如今她想,他或许只是在寻找一座能停泊下来的港湾。
他走了很远,终有一天会疲惫,当他想停下来时,她永远都会在那里等待。
“……下周爸爸休假,等天气好的时候,你就来我们家一趟吧。”
听到女孩瓮声瓮气的声音,周景宵不禁一笑。
他擡起她的脸,看着她微红的眼圈儿:
“怎幺掉金豆子了?心疼我?”
“我才,才没哭……”女孩撇过脸,小手却将环着的劲腰搂得更紧了些。
男人在她耳边低笑,轻轻咬住她的耳朵:
“谢谢你。”
“既然心疼我,以后小姝就在床上乖一点,听老师的话好不好?”
“……你,没说两句,又不正经了!”
娇吟声很缓存代了轻笑,伴随着愈发暧昧的吻,虽然周景宵还不知道自己会怎幺被老岳父扫地出门,但未来的每一天,想必天气都会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