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莞然感到了慌张,双眸中闪烁着无辜:“殿下,臣妾冤枉,此事非我所为,实乃天大之冤。”
“真相如何,你我心知肚明。”百里赫拂袖而去,留下满室的寒意与孟莞然。
“殿下——”孟莞然凄然呼唤。
孟莞然跪倒在地,心中暗自思量,每一环都设计得滴水不漏,究竟是哪个环节露出了破绽?
由不得她乱想,很快百里赫身边的公公便传来了旨意,让她禁足宫中,以思己过。
其实对于谋害皇嗣来说,已经算是比较轻的罪名了。
姜念薇对孟莞然的心性了如指掌,深知其自命不凡,对下人严苛至极,即便是身为穿越而来的异世之魂,竟也未能摆脱那陈腐的封建枷锁,反而深陷其中,较之古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精心筹谋的每一步棋局,皆以密信之形式,详尽交付于温黛黛之手
只是没想到她真的有了身孕,而且没有丝毫犹豫便打算放弃腹中的孩子。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使得百里赫越发厌恶起孟莞然。
孟莞然身边的嬷嬷嘴巴倒是严,不管如何用刑,她都丝毫不改口。
可惜的是,当初他们派来栽赃的小太监,已经被温黛黛的侍女策反了,没有人抗拒得了一大笔银子的诱惑。
何况,温黛黛答应小太监,事成之后,保他离开,消弭了他心中最后一丝顾虑。
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地遣人向孟莞然身旁的嬷嬷传去“佳音”,言及一切事宜皆已安排妥当,静待东风。
但实则这从一开始便是一个陷阱,就等着孟莞然直接跳进去。
而如今,她已经成功了。
虽然伤了身体,但是温黛黛根本不在乎,她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比起这些,她有更加远大的目标,不想被拘在宫闱之中。
而她对付孟莞然的计划,也才刚刚开始。
小太监将这一切如实地告知了太子,“殿下,奴才宫外至亲病入膏肓,急需银两救治,嬷嬷以此为饵,诱使奴才成为她手中的棋子,但奴才深知温侧妃之品行高洁,实不忍见其蒙冤,故而斗胆私下揭露真相,望殿下念及奴才一片忠心,宽恕此次冒犯之罪。”
百里赫抬起眼帘,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太监。
“你此番行事,倒也周全,孤非但不责,反而要赏。”
谢殿下隆恩。”小太监的声音细若蚊蚋,却难掩心中的感激与庆幸。
随后,太医,一番细致诊查后,缓缓道出了温黛黛流产的真相。
原来,祸根竟藏于她日常所用的香薰之中,那缕缕幽香中悄然混入了檀香,此物虽雅致,却有活血化瘀之效。
长此以往,对于身怀六甲的温黛黛而言,无异于暗藏杀机,使得胎息渐弱,胎,再加之那嬷嬷推了她一把,腹中的胎儿才未能保住。
百里赫闻言,眉宇间骤然凝聚起风暴般的怒意,“檀香?!好一个檀香!”
身旁的侍女说道:“殿下,这是太子妃派人送来的……”
“又是她!孤就知道,孤早就应该想到的。”
然而,眼下的安宁侯府,是他布局中的一枚关键棋子,牵一发而动全身,容不得半点差池,他不能轻易地处置孟莞然,只能将她禁足。
“黛黛,实在委屈你了。”
温黛黛摇了摇头,没有丝毫怨怼:““殿下言重了,黛黛不过一介异族女子,得殿下垂怜,已是三生有幸,太子妃殿下心中所虑,黛黛亦能体会,殿下乃天下储君,自当恩泽四方,黛黛只愿殿下心中欢喜,便是最大的福祉。”
“黛黛,孤明白了,你之深情厚意,孤必铭记于心,待时机成熟,孤定不负你。”
他只觉得,温黛黛懂事,虽然两人初遇并不美好,但男子最喜欢的便是征服她那样傲气的女子,若不是真的爱,又怎么变得如此卑微。
百里赫虽然自诩风流,又怎么能和她温黛黛相比,她生活在穆国那样的皇室,从小便开始学习奇淫技巧,自有一套掌控男人的办法。
只要是心智不坚定的男人,被她诱惑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孟莞然幽闭深宫,四壁之内,心绪如织,万般不解缠绕心头。
温黛黛这个小贱人竟然也会怀了身孕,更没想到她竟然放弃了腹中的孩子,就为了嫁祸于她。
如今想起文秀婉的劝说,她才开始后悔。
若早知今日,定当虚心纳谏,不为一时之气,轻率行事,以致今日之困局。
而今,真是得不偿失,不仅痛失忠心的嬷嬷于无情廷杖之下,就连身边好不容易培养的侍卫也被带走了。
太子新赐的两名侍女,名义上是侍奉左右,实则如鹰隼之眼,时刻紧盯,让她的一举一动皆在监视之下。
这一出事情的发生,瞬间将她优势翻转为沉重的劣势,将她置于风口浪尖,进退维谷。
幸好她暗中还培养了几名帮手,想办法将消息传递出去之后,应该还能得到他们的帮助。
现在她可以求得帮助的只有安宁侯府了,冷诗芸如此疼爱她,一定会帮她的。
冷诗芸收到宫中来信,只是冷笑了一声,她想求得帮助,却不曾想这是一张催命符。
自从温黛黛出了事,百里赫便一直对她嘘寒问暖。
但百里赫是什么样的人,温黛黛很清楚,白日里,他偶得闲暇,便温言软语安抚她,夜晚却宿在了其她女人的宫中。
相信皇家的深情,简直就是个笑话,幸而她一直以来想得到的就不是虚无缥缈的情爱。
温黛黛玉体微恙,难再承欢,宫中虽有佳丽如云,却皆失了她那份独有的风华绝代。
百里赫越发觉得寡然无味,便想着去青楼寻欢作乐,寻美人猎艳。
去了一趟之后,那些女子虽风情万种,却也难逃俗艳之讥,与他心中所求相去甚远。
果然,一旦味蕾尝过琼浆玉液,世间凡品便骤然失色,即便是往昔尚可入口的佳酿,此刻也显得寡淡如水,索然无味。
他正准备打道回宫,却与一批送布料的小厮相遇,两者正好拦住了双方的去路。
“尔等未曾长眼乎?不识眼前何人?速速避让,以免冲撞贵人!”一名侍从不耐地呵斥道。
原本领头的小厮还想回复几句,却被跟在不远处的胡怜雪制止了。
“诸位莫急,就让这位贵人先行一步吧,毕竟,路虽窄,人心却可宽。”
胡怜雪看出来,他们是从迎春楼的方向出来的,那里是达官贵人寻欢作乐的地方。
虽然急着送面料,她却不想惹是生非。
如今她可以带着帷帽出来办事,也算是不错的进步。
恰巧此时,一阵大风刮过,帷帽翩然飞起,露出了她那张在细雨蒙蒙中更显清丽脱俗的脸庞。
百里赫看到了她的容貌,心中不由地涌起一阵悸动。
胡怜雪动作敏捷地捞起一旁的帷帽,轻轻扣于头顶,遮掩了那足以倾城的面容。
随后,她匆匆转身,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百里赫的目光追随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直至完全消失于视线尽头,方才缓缓收回。
吩咐身旁的人:“你派人跟着那名女子,打探一下她是谁家的姑娘。”
这样清新的女子,倒也世间罕见。
……
一连几日,傅容瑄都送来了东西,有时候是朱钗,有时候有事玉佩玛瑙。
但自此之后,胡怜雪便再未收下这里礼物。
她是无法接与傅大人在一起的,长此以往,恐累及二人清誉,遂决定寻一恰当时机,与傅容瑄坦诚相对。
傅容瑄心中庆幸,以为那是她心防渐松,终肯接纳自己心意的预兆。
谁知胡怜雪深吸一口气,开口便是:“往后还请大人莫要再费心送这些珍贵之物了。”
傅容瑄的心头被懊丧所笼罩,这已是他万般无奈之下,向胞妹求援所得之策,却未曾想,面对胡怜雪那紧闭的心扉,一切努力似乎都显得苍白无力。
或许是她不喜欢这些东西吧,而他又是个不善言辞之人。
“我知此行或许过于唐突,然情之所致,心之所向,实难自禁,若姑娘不喜,傅某便再也不会在送东西给你。”
傅容瑄未有丝毫的停留,直接转身离去。
胡怜雪心中觉得失落,心中有个声音一直在劝说道::“那是傅大人啊,你心中分明藏着对他的倾慕,为何此刻却要退却?这可是天赐的良缘,你如今身为侯府千金,身份尊贵,与他正是天作之合,为何要让这份情意轻易流逝?”
另外一个声音却传来:“你可曾记得那段在匪寨中的日子?你的美貌,曾是你无法自主的枷锁,那匪首让你日日夜夜承受着身心的煎熬与屈辱。试问这世间男儿,能有几人真正释怀,接纳一个遭受过如此非人待遇的女子?”
那场噩梦,她忘不掉。
胡怜雪终究还是放弃了,她默默地擦去眼角的泪水。
这样也好,毕竟傅大人,看起来也没有那么伤心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