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魏笙书来到太学点了卯。他将近半年时间没过来,所以,那些博士同事以及助教对他甚为客气,他和大家说了一番江南的风土人情后,看看到了中午饭点时间,正欲起身回家,一个年轻书办叫住了他,说:
“魏博士,礼郡王殿下有过吩咐,说你回来后,他就要召见,属下建议你赶紧到礼郡王府上走一趟,你不在的时候,他还一直念念不忘呢。”
得,咱也要找他呢,咱虽然是一个小小七品芝麻官,但朝廷里的动向还是要掌握的,特别是那个柔然国现在正挑动后楚国使坏,对咱们大梁国动手,这个消息还要依仗他报告给景德帝呢。魏笙书回府用了饭,让楚中天整理了几样从江南带回来的伴手礼,正欲起身前往礼郡王府,却见程道刊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说:
“书兄,总算找到你了,嗨……”
“道刊兄,看你这么着急的样子,看样子又有什么事让你揪心了。”
“正是如此,早上我去了工部,找了几个管事的郎中,按照你的吩咐,分别给他们三五百两银子,嗨,还真别说,这送了银子和没送银子,他们的态度真是大不相同……”
这还用你这个书呆子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些衙门里的官老爷,看似威风无比,但一回家,还是得为柴米油盐操心,况且这些说了不算数郎中,也没什么油水,你送这么多银子给他们,都顶的上他们两年的饷银了,对他们来说那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如此说来,那咱们的银子应该很快就会拨下来了吧?”
程道刊一听,面色有些苦相,说:
“可惜,这些郎中大人都是下面办事的,他们告诉我,说这银子已经从户部拨到工部。可是没有工部尚书张大人的签字,这银子是万万不能下拨的。他们说,咱们的契约一签订,其实他们就按照契约的约定,上了条陈让尚书张大人签字拨银子,可是,这条陈都上了好几回了,每次都是石沉大海啊,哎……”
得了,看来猫腻不在下面,不知道张天桂这个尚书大人葫芦里卖什么药,不过,如果让咱去给他送银子,也没有什么理由啊,看来,又要借助于礼郡王了,反正上次在古地村建皇亲府邸,这主意也是他说动这皇帝老儿的,今天,咱过去顺便就把这事给他说说吧。
“道刊兄,既是如此,还是我来想想法子吧,哦,对了,我刚才突然想到一事,你还可以放出风,就是今后在咱们商社存银子越多的,可以成为咱们商社的高级贵宾,可以享受更多的好处,这具体好处我一时还没想出来,你和曹文君商量商量吧。”
这个曹文君,你怎么会想出这个预付制消费这招的,那现在咱再给你出道题,看看你怎么设置那些高级贵宾的优惠。魏笙书到了礼郡王府上,丹宇看他进来,吩咐赶紧下人上茶伺候。两人寒暄了几句,丹宇笑眯眯地问道:
“魏博士,你的江南之行都还顺利吧,有没有什么让你大开眼界的?”
魏笙书将伴手礼交给下人,说:
“殿下,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微臣看江南的珍珠磨成粉末,涂抹在脸部,可以养颜,所以就带了些过来,让殿下母妃试用试用,如何?”
丹宇不置可否。魏笙书接着说:
“殿下,微臣此次去江南总体还是比较顺利,不过,微臣机缘巧合,遇上了去年在太极殿弈棋赢了的石进广,他是后楚国的太师,最近还被册封了越国公,威势十分显赫。
“不过,他对微臣倒是十分客气,把微臣带到他府上热情款待,又让微臣陪着他下棋,也着实难为他了。他还把微臣作为助理,带到了后楚国大殿上,让微臣目睹了后楚国皇帝的风采。不过,微臣在后楚国大殿上却听到了一件事关咱们大梁国国运的大事……”
咱虽然在后楚国遭遇暗杀,以及参加了他们的曲水流觞,但这些不必和礼郡王多说,咱还是挑关键的说吧。当丹宇听魏笙书把那天在后楚国皇宫大殿的所见所闻之后,他神色有些严峻,说:
“本王前些日子进宫面见陛下,他也忽然对本王说起过柔然国狼子野心,本王心里还是不以为然,但适才魏博士所言,都是亲眼所见,看来咱们必须加强西北边疆的边防力量,未雨绸缪,才能万无一失啊。”
说到这里,丹宇看了魏笙书一眼,有若有所思地说:
“不过,后楚国虽是咱们的友好邻邦,但如果咱们抽调大部分兵力到西北,他们会不会乘虚而入呢?本王有一事不解,后楚国的武帝接见柔然国的特使,为何要让你旁听呢?”
“殿下英明,后楚国太师石进广大人说和微臣一见如故,他要送一份大功劳给微臣,所以,便让微臣以特别助理的身份,进入了后楚国的皇宫,得以亲眼所见了柔然国的阴谋诡计。
“不过……不过,适才殿下这么一问,微臣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他们后楚国的武帝接见了柔然国使团之后,事后完全可以修书一封,把柔然国的阴谋,以及他们的态度告诉咱们陛下,这样才是一个友好邻邦正确的做法啊。”
丹宇沉思了一会,说:
“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变幻莫测,此事既是你亲眼所见,说明柔然国肯定会有所行动,这事我会瞅机会禀明陛下。”
然后,他笑着对魏笙书眨了眨眼,说:
“当然,本王也会把魏博士的功劳大大褒奖一番,让陛下有机会给你升官,哈哈。”
得,这位主子今天心情不错,那个事就给他说一下吧。
“殿下,微臣还有一事,本觉得有瓜田李下之嫌,不敢禀告殿下,但是,这事……”
“好了,魏博士,你只管直说便是,只要你如实说来,本王自会分辩。”
于是,魏笙书便把工部拖欠道刊商社银两的事说了,丹宇神色开始严峻。他最近在朝堂之上总是有意无意感到,恕亲王虽然面上对自己很客气,可背地里他的一些同伙却在诋毁自己,说自己编发的《民情邸报》是哗众取宠,蒙蔽圣上等等,虽然他问心无愧,但毕竟众口铄金,人言可畏啊。
现在,恕亲王管着的工部无故拖欠的这批银两,这里面必有蹊跷,这可是专门替圣上那些兄弟购置府邸的专款,此事一旦经过《民情邸报》捅出来,就会朝野大哗,恕亲王肯定逃脱不了干系,可能也会受到惩戒,不过,自己会不会因此也落了个寡恩刻薄的形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