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傍晚,尔芯时带着楚中天和丁仪儒来到建康城外,却不进城。尔芯时掀开车帘,远眺了一会滔滔江水,然后,坐了下来面对夕阳轻轻抚琴,听着琴声,似乎有些哀怨。
楚中天和丁仪儒则下马侍立,不敢打扰他的雅兴。不多久,一队人马从城内疾驰而出,来到尔芯时的车马前,当先一个身披甲胄的校尉下马躬身致礼,口中直呼:
“卑职建康城巡城兵马司中军校尉徐江闻,参见巡察使大人。”
楚中天心中一惊,想不到这位尔公子年纪轻轻,竟是后楚国的什么巡察使,自己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罢了,免礼,徐江闻,本使且问你,那个来自江北的万公子被绑一事,有什么消息了吗?”
“根据巡察使的飞鸽传书,卑职细细查了建康城一带的江湖人物,可是,始终没有查到有什么叫朱大江的人,卑职无能,请巡察使责罚。”
“噢,这个朱大江可能只是个假名,那你向酒楼的掌柜了解吗?”
“禀巡察使,酒楼的掌柜和小二现在还在咱们兵马司,但他们都说这个朱大江很面生,不知道他是什么来路。”
“徐江闻,你要多动脑子,据本使看来,这次万公子被绑的事并非这么简单,你如果还是按照常规缉捕盗匪的手段,肯定没办法找到那个自称朱大江的人,你要多派耳目,或许才能找到一些线索。”
“卑职明白,卑职这就去办,卑职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那个朱大江。”
徐江闻离开后,尔芯时指着车上的一个袋子,对楚中天说:
“楚兄弟,这个袋子里是1000两黄金,你带着这个袋子回魏晋风骨楼住吧,如果那天那个人找你要银子,你就把黄金给他,让他带你去找你家公子。你见到那个人时,你绝对不能有异样,明白吗?”
“感谢尔公子大德,小的明白。”
第二天,楚中天在房间里无所事事地等着,到了傍晚酉时,果然有人来敲门,他开门一看,正是那天这个人。那人问道:
“姓楚的,银子带了吗?”
楚中天从床上拿过一个袋子,递给了来人,问:
“两银子太沉,我带了金子来,都在这里,我家公子呢。”
那人打开袋子一看,看见都是黄澄澄的金子,眼睛都绿了,说:
“道刊货栈果然有实力,来,你这就跟着我去,一起去见你家公子吧。”
“不行,你带咱家公子过来,我再把金子交给你。”
来人一撇嘴,说:
“你当我傻啊,做咱们这个买卖的,弄不好就要掉脑袋,假如我把你家公子还给你,你不给我金子,还要把我送去告官,我岂不是玩完了?如果你不愿跟着我去,那也罢,这桩生意那算做不成了,你就别怪咱们对你公子无礼了。”
楚中天现在是投鼠忌器,如果不跟着对方去,他就前功尽弃,如果这么懵懂跟过去,万一再次上当怎么办?他迟疑了一会,狠狠地说:
“告诉你,假如你骗了我,我就是豁出不活了,也要在你身上捅出几个透明窟窿。”
他拔出明晃晃的长剑,在对方面前示意了几下。来人说:
“姓楚的,咱们是做买卖的,并不想害人性命,既然你拿了黄金过来,咱们何必和着金子过不去呢,你放心,不会少了你家公子一根寒毛的。”
楚中天手拿长剑,扛着袋子走出了房间。然后,把沉甸甸的袋子放在马背上,跟着来人一起离开了魏晋风骨楼。那个人带着楚中天穿过几条街道,来到一条往乡间走的路上。
此时,天色渐暗,楚中天见越走越偏僻,心中觉得不对,就问: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如此偏僻?”
“哈哈,咱们做这个生意的,怎么敢把人放在闹市?你放心,再跟着我走一会,就能见到你家公子了。”
楚中天见对方只有一个人,估摸着自己完全能对付,所以,就跟着他继续往前走。走到江边一个僻静处之时,一艘帆船正靠在岸边,那人忽然说:
“喂,你看,那不是你家公子吗?”
楚中天一回头,只见船舱中出来三个人,其中一个正是让他牵肠挂肚的三公子,他双手被反绑,动弹不得。楚中天心里一热,鼻子一酸,正待跳上船去,忽然耳中听得三公子惊呼一声:
“中天小心!”
他一愣,却感到自己的后脑勺被重重一击,然后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过了一会,楚中天悠然醒转,正想动弹,感到自己双手双脚都已被捆绑得结结实实,他根本无法挣脱,而魏笙书也躺在他身边,一脸的无奈。
原来,刚才带楚中天过来的那个人,趁他分心之际,拿起路边的一条木段狠狠砸在了他的后脑勺。
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人来到他们身边,楚中天定睛一看,此人正是朱大江。朱大江俯下身子,看着魏笙书说:
“万公子,本来咱们喝酒意气相投,倒是可以成为朋友的,怎奈我出身绿林,只做这些没本钱的买卖,既然你家资万贯,就只好让你破费一些了,惭愧惭愧。”
魏笙书急道:
“朱兄,我看你眉宇之间颇有英气,将来必有富贵之日,这些金子既然我家中天兄弟已经带来,就交给你作本钱好了,今后,我可以带着你做大买卖,包你成为江南的大富豪。”
朱大江长叹了一口气,说:
“是啊,万公子,通过这几天咱们的交谈,你的见识独特,做买卖当世应该无人能及,今后若是跟着你做买卖,我肯定有一场大富贵,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呀,咱们拿了一个人的银子,他必要咱们取你性命,拿人钱财,为人消灾,所以,今日也只好委屈你万兄弟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说罢,朱大江起身对身边的几个同伙说:
“咱们扬帆起锚,待行到江中之时,看在这位万公子请咱喝过酒的份上,留他们一个全尸,把他们投入江中,随大江一路向东直奔入海,就让他们做海龙王的女婿去吧。”
魏笙书闭上眼睛,想不到自己一场游戏一场梦,阴差阳错来到大梁国,却落得个如此下场,真是可悲可叹。他只希望待会被溺毙的时候时间短一点,也少些痛苦,自己再快些转世投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