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陆晏璋,我们分手吧。
作者:寒江雪   缚蝉最新章节     
    求生的本能让沈蝉辗转反侧。
    陆晏璋的办公室里,黑石的律师团队正与秦氏法务对峙。
    陆晏璋此次带来的律师团臭名昭着,是华尔街谈虎色变的秃鹫律师团。专门干给资不抵债的企业收尸、分尸的脏活。
    收尸团看上去并不体面,可只要心足够黑,手足够硬,利润是相当可观的。何况此次陆晏璋给他们交代过:员工的利益可以保住,但是股东,不能从秦氏拿到一分钱。
    保镖电话打进来的时候陆晏璋眉头一皱。
    “老板,刚刚一个叫严子怡的女人在家里意图劫持太太。被别墅里我们的保镖救下了。”
    打电话的是陆晏璋安排在对面别墅的保镖。他们负责别墅周围的日常安保,像影子保镖一样,沈蝉并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陆晏璋闭了闭眼,平静地问:“太太呢?”
    “太太要两个保镖替她保密,把那个女人放走了。”保镖说完暗自替前后门的两个兄弟捏了把汗。
    “给小区物业打电话,把放严子怡的门卫开了。没有第二次。”陆晏璋语气平静的没有任何起伏。
    “是,老板。别墅里的两个?”保镖提到自己的兄弟欲言又止,他这个老板一向赏罚分明,兄弟们都是孤儿,年幼时也都依赖老板的救济才能长大,所以兄弟们对老板从来是感激伴着忠诚,执行老板的命令自然说一不二。
    “他们也是听命于太太,无可厚非。”陆晏璋说完,挂掉了电话,只留电话那头的保镖张口结舌。
    从来没有过,在保镖记忆中,十几年来,老板从来信奉令不二出的准则,所有他下的命令,即使失败,也没有隐瞒不报或者更改的可能。
    而这个没过门的太太、居然一句话就改了老板奉行半生的准则!
    律师们还在较量,秃鹫律师团步步紧逼、秦氏的律师也分毫必争。
    谈判桌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以前,陆晏璋最爱看这种厮杀,最爱看对方心理崩溃、节节退败的场景,那场景让陆晏璋感觉自己仿佛纵横捭阖的大将军,甚至是唯我独尊的救世主。
    可接到保镖的电话之后,心底不安、烦躁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可以掌控秦氏的命运,掌控华尔街贪婪的投机分子和冒险家的命运,但他从最开始就没有信心,可以掌控沈蝉。
    从头至尾,明面上关键性的几步都是陆晏璋走的,可他心里很清楚,他只不过像一个机器人,在他们关系中,真正的、隐形的遥控器一直掌握在沈蝉手里。
    拉锯战一直在持续,陆晏璋却早已失去了观赏的乐趣。
    他按下秘书专线,用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说:“申请去苏格兰的航线。”
    秘书一愣,近一周的行程中并没苏格兰。随即他马上反应过来,赶紧回答:“好的,只是还有一周国内新年,航线申请会比较慢。”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陆晏璋冷漠地挂掉了电话。
    他从办公桌后面起身,走到镜子前像往常一样整理了一下领扣、袖口,穿上墨色天鹅绒西装外套、墨色羊绒大衣。
    镜子中,男人身姿挺拔,气质超尘。
    陆晏璋盯着镜面上的墨色瞳仁良久,那里有过失落、有过贪婪、有过绝望、有过狠毒、也有过温柔、有过喜悦。
    大多数情绪,用美金就能解决,而只有被朋友绝对信任的踏实,被沈蝉深爱的宁静,是拿多少美金也换不来的。
    爱和信任,是一个人生而为人的底气。
    此刻墨色瞳仁中眸光冰冷,陆晏璋最后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决绝地离开了办公室。
    如果沈蝉不再爱他,那么苏格兰的城堡就是她和孩子暂时的归宿。那里气候适宜,风景比纽约更适合孕妇,她和孩子一定会喜欢。
    沈蝉醒来时,只感觉头疼欲裂。
    意识到男人的脸颊埋在她的颈窝,她有气无力地说:“陆晏璋,我头疼。”
    沈蝉声音孱弱、嘶哑,嘴唇虽然被吻过,此刻依旧能看见细小的干裂。
    陆晏璋只穿了衬衣,右手握着沈蝉的左手躺在她身侧,还没有睡着。
    头疼?陆晏璋手心源源不断地传来沈蝉小手的热度。
    温度确实有些跟以前不一样。
    陆晏璋马上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大手只覆在沈蝉额头几秒,就被那温度反弹回来。
    沈蝉发烧了!
    陆晏璋一边掏出手机给家庭医生打电话,一边下床给沈蝉倒水,并开口安慰道:“栀子不怕,医生很快就到,喝口水。”
    沈蝉浑身火烧火燎地厉害,被陆晏璋扶起半坐在床上,就着他手中的水杯一饮而尽。可那也似乎只够滋润她干燥的嘴唇。
    想要再喝水时,忽然感到一阵头重脚轻,好像脑子里飞过一架飞机,沈蝉昏了过去。
    “栀子!栀子!”陆晏璋从没有如此慌乱过,他怀里的沈蝉闭着眼睛,身体直往床单上滑去。
    沈蝉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梦里,他看见一个酷似陆晏璋的侧影卡住了秦骁的脖子,那大手铁钳一般有力、手面青筋暴起,秦骁面色青紫,已经瘫在地上、断了呼吸。同样倒在地上的还有秦野的尸体。
    陆晏璋从秦骁尸体上站起身,一脸的凶神恶煞,忽然!他扭过头看向沈蝉,眼里喷出厌恶的火焰。
    陆晏璋举起双手,慢慢朝吓傻了的沈蝉走来,好像在说:“轮到你了。”
    多么熟悉的脸,又多么陌生的神情。陆晏璋的眼里再也没有对她的片刻依恋和爱慕,只剩下孤注一掷的恨和浓浓的杀气。
    “不要!”
    沈蝉大叫一声,双手在空中挥舞着。
    右手传来一阵刺痛,接着熟悉的大手按住了她的双手,热乎乎的鼻息喷在她的脸上。
    “栀子,栀子睁开眼看看我。”声音依旧低沉,只是多了一些嘶哑和疲倦。。
    沈蝉回过神来,她确定自己刚刚在做梦。手面上大手的温度,脸前热乎乎的气息,以及那每次听到、都会让她心生欢喜的只属于她的称谓:栀子。都骗不了人。
    沈蝉没有睁眼,任凭眼角滑落温热的泪水,任凭男人大手拿手绢笨拙地在她脸上不停擦拭。
    泪水越擦越多,沈蝉只感觉喘不过气来,喉头被发了涨的皮球堵着,怎么也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栀子,是我,你抬头看看我,你不想再见到我了吗?”陆晏璋的手一遍遍描画着沈蝉紧闭的眉眼。
    “我可以解释,你给我机会解释,不要再哭了。”
    泪水彻底打湿了手绢,陆晏璋只能换嘴唇去细细吞咽那苦咸的液体。
    终于,一阵剧烈的咳嗽打破了尴尬,沈蝉被眼泪呛得涕泪交流,胸口大幅度起伏着。
    陆晏璋赶忙轻轻扶起沈蝉靠在自己胸前,一只手心在沈蝉胸口上下摩挲着给她顺气。另一只手拿上衣口袋里的丝巾给她擦鼻涕。
    沈蝉只是闭着眼、任陆晏璋给她处理一脸狼狈,她只是歪着头不看他。
    “栀子,你跟我说句话,一句就好。”陆晏璋看沈蝉喘息甫定,把脸埋进沈蝉颈窝,喃喃地说。
    “陆晏璋”,沈蝉忽然用手背擦擦重新涌出眼角的泪水,睁开眼,向前挣扎着离开身后男人的怀抱,然后定定地看着他的眼,一字一顿地说:“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