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雨后清透的日光照在了秦奶奶的眼皮上。
    黑雨在第四天的早晨，终于停下了。
    秦奶奶醒来后恍惚了一阵，才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忙起身。
    她怎么突然睡着了，而且这个点儿了才醒。
    上了年纪的人本来就觉少，她平时一般五六点就会自然醒，今天却睡到了8点才醒过来。
    她想，可能是前两天确实太累了。
    不过在痛快睡了一晚后，她的确感觉神清气爽，整个身体充满了力量。
    来到秦野的房间，就看到肖素还和昨晚差不多的姿势，坐在床边。
    见她进来，肖素笑眯眯的跟他打招呼，“奶奶您醒了。”
    “你这孩子，怎么不叫我呢？”秦奶奶心疼道。“照顾了小野一晚上你肯定累坏了，赶紧去休息一下。”
    “奶奶您放心吧，我昨晚休息了一会儿的。而且他就在这里睡着，也不用我怎么操心的。”
    肖素连忙扯开话题。
    “您快来看看，他现在是不是好一些了。”
    她可是仓鼠妖，不过是熬一个夜，没什么大不了的。
    秦奶奶这才看到床上孙子的脸色好了不少，不正常的潮红已经退去，此时的秦野就像是睡着了一样躺在床上。
    伸手去摸摸他的额头，发现他也已经恢复了正常体温。
    秦奶奶惊喜地说道：“不烫了！谢谢素素，谢谢你……”
    说到后面，竟有些哽咽。
    肖素却摇摇头，认真的说：“是您这三天一直照顾他，才能让他好得这么快，我只是刚好昨天来了而已。”
    她是真的很羡慕秦野，有这么一个为他着想的奶奶。
    见秦奶奶有些激动，肖素笑着问道：“奶奶你饿了吗？我这里小面包。”
    伸手，翻出来一袋子松软的小面包。
    欧耶，早上吃小面包，又美味又省心~
    见到小面包，秦奶奶轻瞪了她一眼。
    “瞎胡闹，零嘴哪能当饭吃。奶奶昨天包了些饺子，这就去给你做点，把你的小面包放回去，饭前不许吃零嘴。”
    边说边走向厨房。
    小面包才不是零食，明明挺好吃的呀。肖素眨巴着的眼睛心里不服，嘴巴却甜甜的说：“谢谢奶奶。”
    她可不敢说，其实在秦奶奶醒过来之前，她已经吃了好几个了。
    回头看向秦野。目前秦野的状态越来越好，估计明天就能醒过来了。
    不过既然雨已经停了，还是今晚就离开吧，免得呆久了夜长梦多。
    内视灵田空间，发现灵水又有了小半碗的量。
    她便又给秦野喂了两勺，边喂边喃喃自语：“感谢奶奶的饺子吧，看你顺眼再多给你两勺。”
    没一会儿，秦奶奶便来喊肖素吃早餐了，两人一边吃饺子，肖素一边给秦奶奶科普什么是丧尸，以及别墅那边的情况。
    她只说，那个别墅是朋友家的一个仓库，里面很多食物和生活用品，现在已经送给她了，她们可以一起住在那里。
    “直接把别墅送给你了？”秦奶奶非常惊诧，也没说信还是不信，只接着话说道，“那我们都要住过去会不会不太好。”
    “怎么会呢，我一个人住才不好呢。”肖素轻描淡写的略过了这一段，只继续说接下来的安排。
    “现在雨也停了，我们不用等秦野醒，今晚就走吧。这里人多，丧尸也多，别墅在山上，人少，丧尸更少，我昨天一路过来，丧尸全都在市中心这边，别墅那边倒是没几个。”
    吼！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一声怪物般的嘶吼和人类的惨叫声。
    两人一静，都跑到窗台向外看去。
    大概看雨停了，小区的人想要出去。
    这个小区的人是个老小区，没多少年轻人，居住的基本上都是不关注网络和电视的老人和中年人，他们并不知道，外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此时外面正有三四个丧尸，围在一块不停的撕扯进食，看不清他们正在进食什么，但下面的鲜血已经渐渐渗透出浸湿了地面。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秦奶奶避过眼，下意识拿下手腕的佛珠串，捏在手里喃喃念叨。
    肖素只看了一看便拉着秦奶奶回到桌前。
    “奶奶，没关系的，等到晚上，我们马上就能离开。”
    秦奶奶僵硬的笑着点头。
    肖素见她虽然看似平静了，但手上却一刻不停的拨动着佛珠，便知道她还是很担心，便把门口用柜子和餐桌等重物堵了起来。
    秦奶奶抹了把脸，起身和肖素一起堵门，心里好歹才算是安心了一些。
    因为晚上就要离开，秦奶奶到处收拾着要带走的东西，肖素却豪气的表示，不用收拾，我全给你带走，说着来到秦奶奶的房间，只一挥手，就把里面的东西全给装进了空间。
    看得秦奶奶再次惊呼神奇。
    肖素表演一般的将各个房间的东西全都收好了，整个家里，转眼间就只剩下秦野房间的那张床，和堵在大门口的那些家具了。
    秦奶奶摸着墙壁，看着这个她住了十几年的地方，心中难免有些怅然。
    确认了到处都没有遗漏后，肖素到厨房洗了两个苹果，一边啃着，一边把另一个递给秦奶奶，就听到楼上传来了尖叫声。
    老小区的隔音不好，隐约能听到楼上哭喊着“爸爸”，“快逃”之类的话。
    紧接着是门被大力推开，有人仓皇下楼的声音。
    再次传来几声惨叫后，恢复了平静。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不再发出声音，静静来到秦野房间坐下。
    到现在，秦野俊朗的脸上已经完全恢复成了正常人的神色，但也不醒来，就像一个睡美人一样静静的躺在那里。
    秦野的状态很奇怪，或者说，他的状态一直都很奇怪。
    他面上平静，但精神力探进他体内的时候，却能够感受到那股磅礴的天劫之力正在体内翻涌。
    虽然不再像昨天一样横冲直撞，但依旧在身体里盘旋。
    其中裹挟着磅礴的暴虐之力，甚至隐隐有雷光在其中闪过。
    肖素并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类觉醒异能都像这样，但依旧再次对他的精神力进行疏导，并每隔一个小时喂给他半勺灵水。
    可能是察觉到她没有恶意，也可能是经过昨晚一夜的沟通，秦野体内的精神力再次接触到肖素精神力的时候，也不再像雄狮一样暴躁，反而有点乖巧？
    探查到秦野丹田处已经凝结而成的，类似于妖族妖丹一样的内核，肖素不由得感叹他的天赋出众。
    现在天道转变，世事变迁，这个世界的法则已经改变了，说不定，真会有人能够觉醒出逆天的异能来。
    就比如她灵田空间里的灵水，这种能够源源不断的产生的、对躯体持续有益，并且效果明显的事物，在以前是绝对不会存在的。
    说到这灵田空间，肖素也着实有些无语。
    这空间真的是太奇葩了！
    里面遍布灵田，但却没有任何植物生长，她将苹果籽放进去想试一试，就发现……
    这个空间不是不让人进去，是完全不让任何活物进去！
    如果强行将活物放进去，就比如那个苹果籽，就会在进入空间的瞬间失去生命力。
    也就是说，这个看似灵气充沛的灵田空间，其实根本种不了任何东西！
    除了一个泉眼一样源源不断的灵水还算是有作用，其他的灵田都只能荒废着，里面的灵土也拿不出来。
    倒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作用，至少还能堆放物品？
    但那就和她本来就有的天赋空间没什么两样了，看若是真把这个空间也用来装东西，其容量也远远比不上自己原有的空间。
    真是让人忍不住暗叹一声：
    鸡肋！
    肖素拿着手机刷新网络，但却依旧没有再刷到任何东西。
    秦奶奶也时不时给儿女拨打电话，想给他们沟通一些现在的情况，却也始终没有拨通过。
    眼看着都做好了晚上离开的准备，却哪知到了下午，窗外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黑雨。
    离开的计划只能无奈推迟。
    肖素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她其实，并没有对着秦奶奶表现出来的这么自信，说到底她的心里其实还有着不安。
    她的空间只有她能进去，并不能藏人，再加上她之前沉迷于扩建空间容量、收集物资，对于身体的锤炼并不看重，体质也并不比人类好多少。
    这种情况下，要真是正面遇上了很多丧尸的话，她自己逃跑没问题，但再带上秦奶奶来和这个瘫痪在床的秦野的话，能安全离开的概率真的很低。
    现在是丧尸出现还没两天，外面的丧尸并不多，行动也很迟缓。
    如果秦野清醒过来，他和秦野这个成年人一起带着秦奶奶，撤回她的越野车，再一起开回别墅的话，即使是白天，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偏偏秦野昏迷，她没办法一次照顾两个人，雨如果还是不停的话，即使晚上没有丧尸阻挠，她也不敢保证秦奶奶一点黑雨都不会沾上。
    现在只有默默祈祷秦野能早点好起来了。
    毕竟，虽然她对秦野的生死无所谓，但这是秦奶奶在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她不可能不顾秦奶奶的意愿强行带走她，将秦野一个人留下来等死。
    那不叫报恩，那叫以怨报德。
    快点醒来吧，她撑着下巴，忍不住戳了戳秦野脸。
    可秦野似乎是睡上瘾了，又是一天过去，秦野依旧没有醒。
    秦奶奶一开始还喜欢在窗外悄悄打量外面的动静，但外面的情况越来越惨烈之后，她不敢再多看便坐，回了门边听着门外的动静。
    在这里，偶尔能听到有人在半夜悄悄开门离开，不久之后又匆匆回来，可也有人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黑雨出现的第五天，雨又停了。
    肖素和秦奶奶再次做好了晚上离开的准备，即使她们都知道，现在还不是安心的时候。
    只有到了晚上还不下雨，才能确定可以出发。
    但下午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楼上传来了凌乱的凌乱的脚步声与尖叫声，还有野兽疯狂的嘶吼声。
    和之前相比，能够明显听出来就是上面那户人家的动静。
    她们两个人都忍不住抬头看向了天花板。
    楼上的响动从客厅到了门口的位置，在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和尖叫之后，又移动到了窗台的位置。
    看着窗台的方向，肖素心里突然感到了一丝不妙。
    秦奶奶家的客厅外面，是一个大生活阳台。因着秦奶奶的喜好，在外面种了不少的植物和蔬菜，被打理的井然有序。
    之前肖素在出去整理阳台的时候，便发现了楼上的几家人都没有阳台。
    她们是10层，也就是从这一层开始，往下1~10层才有的大阳台，也就是说——
    楼上没有阳台！
    肖素触电般的跳了起来，冲向阳台，啪的关上阳台和客厅之间的落地玻璃窗，并快速落上窗户锁。
    她刚上好窗户锁，便听到楼上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接着便是一个重物隔着玻璃，嘭的掉在了她面前的阳台地面！
    那是一个受伤的女人，一层的高度并没有让她受到太大的伤害，反而是身上好几处被撕咬的痕迹看起来更加严重，伤口处泛着不祥的黑色。
    女人低声哭喊着：“救命……救命……救我……”
    看着这明显是被丧尸咬出来的伤口，肖素直接将遮光窗帘死死拉上，接着又从空间里移出了衣柜桌子和沙发，全都抵在玻璃窗门口，房间一下子陷入了黑暗。
    这边她刚把窗帘拉上，便听到窗外又是嘭嘭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又有两个“东西”掉下来了。
    逆着日光，能透过窗帘看到两个佝偻的身形，在落地后还没来得及爬起，便又向地上的女人扑去。
    原本变奄奄一息的女人又爆发出了惊人的哭喊声，很快便没了声息，只留下狼吞虎咽的咀嚼声。
    这什么破运气，呆家里都还能被丧尸贴脸？
    肖素抿着唇，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缓缓的后退，来到秦奶奶的身旁，拉住她的手。
    秦奶奶站在原地僵立着，颤抖着不敢发出声音。
    在肖素抓住她手的时候，她才像是又活过来了一样，紧紧的反握肖素。
    在黑暗中，肖素一直摸索着奶奶的手安慰着她，同时，带着她缓缓向秦野的房间走去。
    跟着肖素走了两步，秦奶奶这才反应过来，秦野房间有一侧玻璃也连着外面的大阳台！
    为了让房间透透气，他房间里的不仅窗帘没有拉，窗户也是半开着的。
    现在整个客厅都黑黢黢的，只有秦野的房间透出着光亮。
    到了秦野门口，素素便停了下来，借着光向秦奶奶摇头，示意她就在原地等着。
    秦奶奶急得不行，却也知道此时的自己只会是拖累，便点点头无声的示意自己明白。
    肖素不放心，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个长矛和一个轻巧的盾牌，交到秦奶奶手里。
    这是从狐族留下的武器库里面带出来的低阶法器，足够护身了。
    其实里面甚至还有手枪等人类使用的热武器，但是与其用不擅长的武器护身，不如使用这种可以长距离攻击和防御的武器更加合适。
    然后她便轻轻的向窗户那边走去。
    透过窗户，还能清晰的听到那边窗户外面传来的咀嚼声。
    蹑手蹑脚来到窗户旁边，肖素用窗帘遮住自己，一边轻轻的挪动窗户，一边借着手里的镜子观察丧尸的方位。
    那两个丧尸正埋着头在尸体身上啃食。
    肖素尽全力的轻轻移动窗户，老旧的窗户却依旧发出了刺耳的吱嘎声。
    那在平时都不会有人注意的声音，在此刻却大得惊人。
    好在丧尸正沉迷于到手的食物，并没有留意这里的一点响动。
    终于，肖素将窗户关上，并关上了窗户锁，紧接着开始拉窗帘。
    秦奶奶紧张的看着，后悔没给家里翻新。
    家里家具老旧，但她不舍得花钱买新的，早知道会有现在的情况，说什么她都要把家里都翻新一遍！
    但此时，也只有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这个旧窗户可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但天不遂人愿，可能越害怕什么越会来什么。
    一个钉入墙体内的大螺丝钉原本就有些松动，在肖素的拉动下，整个窗帘架更是直接往下一垮，发出了巨大的哗啦声。
    几个丧尸猛的把头扭向了发出声音的方向，缓缓起身，向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