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笑，因为即使戈林和雷德尔去场外了，而会议室的隔音也很好，但还能隐约听到他俩的“witzbold”、“mist”之类的沟通。
    可我又不敢笑，因为希儿就坐在我身边。
    桌子上被元帅权杖砸出来的两个小凹坑，那样子就像桌子的两个眼睛，死不瞑目一般盯着我。
    希儿却把他的小圆眼镜摘了下来，刚好滑进那坑里，我瞬间想到了刚刚看到希儿戴眼镜的样子。
    我把我这两辈子能想过的最悲伤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可希儿却盯着我，我却不敢和他对视，即便只是看了他的米黄色军装，我都能联想到在地堡的那个情节。
    在希儿关切的目光下，我艰难地将视线从希儿的卫生胡上面挪开，这才能勉强开口，不至使直接笑出来，我飞快道：“mein furer，不对不对，我是在为他们的争吵感到……感到难受，我们应该更团结一点。”
    希儿居然挪了挪椅子，靠近过来，我拼命不留痕迹地往后靠，但可惜实木椅子的后背太坚挺了。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的目光依旧坚定。
    希儿开口说道：“不必悲伤，我的艇长，帝国有你们这样的士兵，才能用枪扞卫我们民众生存的权利，我在上一次大战看不见东西的时候明白了这一切，那些大人物并不会像我一样拼上一切，换取人民的未来，他们可聪明多了，一届又一届的政府，一个有一个的贵族，我完全可以像他们一样……”
    我的脸现在憋得和煮熟的大虾没有区别，眼角甚至还含着欢乐的泪水，却被希儿误认为是感动的，又重重地拍了下我的肩膀，从胸前口袋里掏出一块绣着玫瑰的手帕，递给了我，手帕的左下角绣着“eva”。
    我连忙用自己的大衣的袖子擦了眼泪，没有接过那块手帕。
    此时我能直视希儿了，并非他的言语和行动打动了我，而是我脸部肌肉实在没力气了。
    希儿叠好手帕放了回去，抬头看了一眼时钟道：“我们还是先说说航母的事，我下午还需要去和陆军将领们开个会，得抓紧点时间，有时间你可以直接来总理府和我一起吃个饭……”
    “咱们还是说航母的事吧，虽然关于这一点，我并没有什么成熟的意见，但我会尽力说出您想知道的部分。”
    我诚恳地盯着希儿，才发现他的眼角的皱纹很深，胡子很方正，但里面还有几根白色的胡子。
    他把桌子上戈林落在那的稿子拿过来看了几眼，然后把那几页纸翻过来，从他的口袋里掏出铅笔，重新戴上眼镜，在空白的背面开始记录着：“加装天线后，你们在战斗时收到总部的信息能处理的过来吗？”
    我不知道这和舰载机指挥权有什么关系，但还是如实道：“有时候信息量确实过大，收发和处理有点反应不及时。”
    “你们在进攻时，遇到的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应该是找不到敌人，不过亨克尔的侦察机投入战斗后我估计会好很多。”我夹带了点私活，提醒希儿该报销一下这个费用，但希儿就像没听到似得，在纸上写完一句话后继续问道：“那其次呢？”
    “其次就是敌人护航力量，潜艇在作战中面对水面舰艇总是劣势的。”
    “和施佩伯爵号配合围剿时，这个问题严重吗，就这个敌水面战舰的威胁。”希儿扶了一下眼镜道。
    完了，我感觉到我的面部肌肉又缓过来了，这比在水下躲避敌舰都难受啊。
    “不严重，施佩伯爵号吸引了敌舰大部分注意力，以至于u-29的偷袭轻易得手。”我加快语速道。
    可希儿就像那些讨厌的记者一样，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总部能及时响应作战情况变化，依据实时情况拟定策略吗？”
    “会有一到两个小时延迟，我感觉战时参谋们得再加把劲。”让你俩送我来柏林，东方有句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说起这个，戈林的那份还没来得及报呢。
    “那你觉得航母要和潜艇配合的话，舰载航空兵们怎么配合更好？”希儿继续问道。
    算了，还是帮一下雷德尔吧，谁让老邓叮嘱过我呢，也正好膈应一下戈林。
    我想了想，开口回答道：“他们应该由舰载机联队指挥官指挥，而这名指挥官只听命于航母战斗群的最高司令官的命令，和我们归属一个体系，统一进攻目标。”
    希儿点了点头，停下笔，满意地看了看写满的一页，将它折了起来，看向我道：“朗斯道夫上校汇报了你们找他借东西的事，因此邓尼茨提出了个构想，用一艘更大点的潜艇，载满鱼雷和补给品，收到你们的信号后，驶过去补给，我想最后问问你关于这个提议的看法。”
    看法？那必须百分之百支持啊，不愧是“老爹”，干的太漂亮了！
    我立刻疯狂点头：“这个设想太棒了，能让潜艇部队的战斗力提升五倍！我用老邓的——我用基恩的人品保证，他是我们艇上最信守承诺的机电员，我们的艇员都说，得香肠五根，不如得基恩一诺。”
    希儿点了点头，又拿来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大型潜艇”四个字。
    “我会让人去办这件事情的，现在，让我们的元帅回来，我要先和他们说点事。”
    戈林和雷德尔返回“战场”。
    他俩倒没在外面动手，但苦了招待秘书，一个下令不准给空军元帅上糖果，一个下令不准给海军元帅上咖啡。
    希儿对他俩道：“经过我个人的考虑，我暂时决定从空军抽调指挥官管理舰载部队……”
    戈林脸上露出了笑容，可希儿接着道：“同时，他需要接受舰队指挥和海空联合指挥部的指挥。”
    “联合指挥部？我们空军总部没有这个机构啊。”戈林开口道。
    一旁的雷德尔也不明所以地看向希儿。
    希儿一脸得意道：“这是新成立的部分，专门负责海空军配合，由我担任最高指挥，首要任务是拟定封锁英伦岛屿、迫使英国投降的计划。”
    我站在那里，意识到自己似乎又参与到了什么重大的历史事件中了，不过现在我的心思已经因为关键词英国，跑到卡塞尔我的那个初见雏形的食品工厂了，以后挨英国人轰炸炸弹的时候，孩子们跑到防空洞里，也能吃上自热小火锅，也算是乱世中为数不多的慰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