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白顺着安娜的目光看过去,金啾在笼中,鸣叫,安娜直勾勾盯着它,静默着。
“……”记忆中的凌白也沉默着
店内只剩下搬运钱箱的声音
“收拾好了,夫人。”侍从喊道
“嗯。”安娜回神,转而向凌白道谢“感谢您的慷慨,今日您的帮助我会向我丈夫转达,愿风神大人护佑您。”
“嗯。”凌白应答,接着目送安娜离去。
瞬时轮转,瞬至傍晚,介已经习惯了。
凌白正准备关门回家,门口,安娜带着丈夫来了,与之同行的,还有两个仆人以及他们的孩子。
“又见面了,安娜女士。”凌白打开店门,将他们迎进去
“谢谢您今日的帮助,凌白先生,帕德里克向您致谢。”
“专程过来,只是为了说声谢谢?”
“呃,是的。”帕德里克回应
“赌徒,你连谢礼都没有带。”不知不觉,凌白的目光带上了审视,本来就比帕德里克高些的祂此刻居高临下地盯着帕德里克
被凌白这一盯,帕德里克有些畏惧
“归来过晚,一知道消息就来了,礼物择日交予您。”
“我不是需要礼物,而是有些惊异安娜女士的丈夫除了是个赌徒甚至还不懂礼数,如若你的回答与你打算一样,那么,你还算能入得眼。”
‘他到底什么身份,怎么……’帕德里克侧过眼,不敢直视凌白,从一开始,对方就一直在强调赌徒两个字,看起来他对自己的印象并不好,可又为什么会愿意帮助自己……
帕德里克看向安娜,后者牵着孩子的手沉默着,从妻子那儿,他得不到答案。
“感谢什么的,留着给你夫人说,因为她我才愿意帮你。”
凌白说着,看向安娜
“可否告知我为什么吗?”帕德里克询问道
“歌。”
帕德里克闻言看了眼妻子
“仅仅只是……”帕德里克觉得不应该只有那么简单,若是他有将自己收为下属的思想,那也无不可。
“哈哈哈哈,赌徒,你还是少了些自知之明哪……”凌白笑着打断他,接着目光冷冽起来
“我平生最讨厌酒鬼,赌徒,阿谀小人,而你占了几条你自己清楚!”
“真是,抱歉,污了您的眼。”帕德里克不动声色的低下头,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他又抬头。
“既然先生不喜欢我,那我送的礼物您应该也不会要,既然您喜欢安娜的歌喉,要不……您闲时就到我家做客,由安娜为您献唱,安娜……你意下如何?”
帕德里克看向安娜,后者撇开眼,不与帕德里克对视
“妈妈,我想回去。”怀中孩子有些无聊了
“再等会。”安娜安抚,眼里满是柔情
“……也好,既然先生喜欢,那来便是,我喜欢唱歌,只是没人欣赏,佣人的奉承已经听腻了。”她笑着回答
“……”眼见安娜的回答出自真心,凌白也就同意了
“那么,帕德里克·里萨纳斯的庄园大门为您常开,我们先回去了。”
……
第一幕:
故事依旧,以一日一事件一幕为单位。(注,幕代表凌白与安娜会面的次数,不定日期,你需要知道凌白不是天天找良家妇女聊天的男孩。)
介随着凌白一起,看曾经的经历,听凌白为安娜讲述另一个迥然不同的世界,魔法,异族,参差不齐的文明发展,尤其是那些行走于世界的神明,为介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但也仅仅只是震撼而已,世界的现状证明,神明存在的弊大于利。
“您曾是旅者?”安娜询问道
“不是,只是有很多信息来源。”感知地脉晶体所储存的信息除了山岩,他这个涉及地理存在的神明也能做到。
“今天想要听什么呢?”安娜坐在石桌的一边抱着孩子,看着凌白,侍女与管家立侍身旁。
“就唱刚刚哄孩子睡觉的童谣吧。”
“啊,那个吗?”安娜有些惊异
“怎么?”
“没什么,那首是我自己写的……”
“那安娜夫人真是多才多艺,能歌善舞还能作词。”
“谬赞了,先生。”
“恐惧夜晚的孩童啊……”安娜唱起来
在下午明媚的阳光轻抚下,安娜唱完了。
“……”凌白起身“我该走了,夫人。”
“不再……”安娜刚想挽留,却看到了凌白转身时眼角一闪的泪光。
她不再说话,抱着孩子目送凌白离开。
回到店里的凌白,躲开帕乌拉,走进后院,坐在椅子,感受着流风拂面,鬓角银色的发丝往后飘扬,眼角的晶莹终是流下。
“为什么……哭了?”介问道
凌白走过去,从后面抱住旧日的幻影,双臂环住脖子,头颅放在上面。
“少年心性的神明。”凌白回答,接着哼起歌来。
‘是因为,没有母亲所以……’介好像明白了。
世界暗下来。
第七幕:
“今天您怎么把鸟儿带来呢?”安娜看着自己孩子逗弄着金啾
“我记得你一直盯着它看,或许是喜欢。”
花园内只有他们三人,裁了佣人的后果就是没人时时刻刻守着他们了,赌徒早早离家没有回来。
“我只觉得自己与它很像,笼中鸟儿,叫得再动听也没有多少听众,独属于一人。”
“你向往更大的舞台?”凌白问道
“那是以前了,祖父仍在的时候,就希望我登上斯利莱德歌剧院的舞台,他说到时候他要当下面呼喊声最大的那个。”
“后来祖父去世了,因为毒,死在家里,到现在还是没人查到凶手,本就没落的家族,经此一挫,一蹶不起,父亲为了家将我的梦覆灭,我被卖给了帕德里克。”
安娜看着茶杯静静道
“我很抱歉。”凌白对此表达同情
“不,是我多嘴了。”
“玛德尔,过来,该午睡了。”
“我还不想睡,妈妈。”孩子回答
“那再去玩会吧,别给金啾喂吃的了,它吃不下了。”
“好吧……”
天又黑了。
第十九幕:
天阴着,凉风不停。
还是花园,此时只有凌白与安娜
“家里的佣人越来越少了,夫人您的家庭经济状况已经不容乐观了。”
凌白皱了皱眉。
“我知道的,但我没有办法,我甚至连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都不知道。”
安娜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面貌,仿佛下一秒神明降世她也不会改变一般。
她沉默着,准备接受自己无法反抗的命运,无非就是家道中落而已。
“恕我直言,再这样下去,帕德里克会带你走上末路,你还不如离开他,凭借自己的歌音,至少能养活孩子和你。”凌白开口
“还没到那一步呢,先生,至少他是我丈夫,在他的前途被宣布死刑前,我不会离开的。”
“夫人。”家中仅剩的仆从拿着一个精装的盒子过来“老爷差人送过来的,说是礼物。”
“礼物?我看看。”安娜伸手接过来,将封带拆开,打开红色的礼盒,其中躺着一瓶红色的香水。
“香水?他怎么想起送我这个了。”安娜将其拿起,查看一番
“没事了,你去忙吧。”
“嗯。”仆人行礼离开。
“介意我闻闻么?”安娜朝凌白问道
“请。”凌白回答
安娜将喷管对准手背,另一只手按下气囊,一股幽香奔涌而出。
“香味有些像玫瑰?”凌白说道
安娜脸色微变,接着沉寂下来,半晌才开口
“谢谢您做我的听众,经过这些时日,不知我能否算是您的朋友呢?”安娜询问道
金色的卷发随风摆动,眼睛看着凌白,她等待着回答。
“算,你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
“第一个么,那可真是特别。”
“有什么事吗?”
“没有,我给您跳支舞如何?”
“你才是主人,不是么?”
“那就献丑了。”安娜应答,起身在空旷的草地上跳起舞来,旋步,跃起,挥臂,宛如白色的天鹅,优雅,高贵,直到结束,凌白一直看着。
“梦想还未破灭,希望还是有的,我期待你在斯利莱德歌剧院演出的时候,我代你祖父做下面呼喊最大声的那个人。”
“那……”安娜看着凌白,眼睛被泪水盈满“真是谢谢您了。”
“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太感动了,凌白,你会在这里待多久?”安娜有些急切
“不知道,或许一年,十年,一个月?我不知道。”
“那在您离开前,能帮我照拂玛德尔吗?”安娜追询
……
“怎么有些像,离世前的所托?”介问道
“……,没有第二十幕了,介。”凌白回答
“?!”介惊愕地转头“她……死了?!”
“死了。”
……
“……,可以。”凌白觉着有些怪异,已经动了读取记忆的念头
“谢谢,我有些乏了。”安娜露出疲惫的神情
“那便休息。”凌白起身离开
安娜一个人坐在石桌上,看着那瓶香水沉默。
终是没有,如若那时候看了她的记忆,那么结局会不会更好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