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辰问出这句话时，皇后便知其意。
    她果真是没有看错人。
    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性子，她最清楚。
    儿子自幼便喜端庄贤淑女子。
    江云舒不过就是一道特色菜。
    偶尔吃，还可以。
    天天吃的，还是家常菜。
    世家大族，天潢贵胄，选择正妻都是要精挑细选。
    江云舒，才学礼仪，没有一样登得上大雅之堂。
    “世家嫡女都是为世家嫡子或者更高一层的人培养的。”
    “男人们都说这样的女子无趣，木讷，更是没有风情。”
    “但却贤德，顾大局，心胸宽广，做事也更妥帖。”
    “男人在外做事，若是有贤妻在内协助，便会乘风而上。”
    墨辰没有说话。
    若是从前，他肯定不会相信。
    可现在，他也在怀疑自己曾经所笃信的东西。
    “云舒懂得兵法，她当然算贤妻。”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母后在贬低云舒。
    这让他很不舒服。
    皇后笑的温婉：
    “自然是，否则，她怎么可能为正妃？”
    “但，辰儿，战场之于你已经过去，你的未来是朝堂。”
    很明显，朝堂就需要人际交往。
    各家夫人的来往，也都是重中之重。
    这恰恰也是江云舒的短板。
    她从入京到现在已经近两年。
    言谈举止还是很随性。
    说的话也丝毫都没有礼数。
    走到哪儿，都会让人看低。
    “母后，太子皇兄……”
    皇后扫了一眼，下人全部出去。
    门也被关闭。
    “太子毒害皇帝，你父皇身体有损。”
    墨辰瞬间全部想通。
    身体有损？
    就是活的日子没多久。
    难怪父皇会催促他生孩子。
    这是真的想将皇位交给他？
    “母后，大哥为什么要这样做？”
    太子是皇帝的嫡长子。
    也正是墨辰的兄长。
    墨辰抬头看向上面的母亲。
    淡淡的笑容，眼底还带着不屑。
    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太子也是母后的孩子。
    难道？
    “呵，他想做皇帝，当然会。”
    墨辰疑惑摇摇头：
    “他本来就是太子，皇位早晚都是他的。”
    “辰儿，历史上有很多太子谋反。”
    太子谋反，很多是因为等不及。
    原因无非就是几个：
    皇帝活的太久。
    太子做了威胁皇帝的事情。
    或者太子做了皇帝也无法包庇的事情。
    太子基本都是为了自保，才不得不选择谋反。
    墨辰抬起头，母后的眼底还带着丝丝笑意。
    “母后，您不着急吗？”
    皇后轻轻放下茶盏，似乎还在回味茶的余味：
    “有什么着急的？”
    “废了他，已经是开恩了。”
    墨辰心里有一个猜测，但他没敢说出来。
    “辰儿，世家嫡女的格局和眼界，非寻常女子可比。”
    “哀家这里有一套白色衣裙，你拿回去，给苏侧妃。”
    “不算赏赐，是哀家这个做婆婆的给儿媳一点心意。”
    墨辰瞪大双眼。
    江云舒从成婚到现在，什么都没有。
    即便来后宫请安，一口茶都没有。
    “母后，您这样偏心，王妃会不高兴。”
    “况且，儿臣的后院以后就别想安稳。”
    江云舒的脾气他最清楚。
    因为纳侧妃，都跟他闹了好几天别扭。
    直到现在，都不高兴。
    这如果拿回去，他还能有好？
    皇后起身打开门，看向外面宽敞的院子。
    “辰儿，我朝是太祖一个城池，一个城池打下来的。”
    “建国至今，大小战争不断，边关就没有真正太平过。”
    “你读过我朝史书，百余年，有几场败仗？”
    墨辰顿时哑口无言。
    他的记忆当中，败仗确实很少。
    只有开国时的两场。
    可那也是因为出了奸细。
    并不是用兵出问题。
    皇后见他的表情，嘴角还带着淡淡笑意：
    “想起来了？”
    “用兵之道，确实重要，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哀家明白。”
    “可这世上会用兵者，不是只有一个。”
    “但能稳定并支持我儿者，眼下仅有一人。”
    墨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到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无权无势的正妃，家世显赫的侧妃。”
    “辰儿，不要辜负父皇和母后的一片用心。”
    ……
    墨辰前脚刚走，江云舒后脚便进了雪阁。
    还带了很多补品。
    “妹妹，我听说你受伤了，姐姐实在忧心。”
    “昨天王爷在此，我不方便过来。”
    “今天一大早就过来看看。”
    苏晴有点懵圈。
    昨天江云舒的高光全部都让她抢了。
    按照前世江云舒的脾气，今天肯定不会让她好过。
    怎么还会对她和颜悦色。
    就算是装模作样，前世的江云舒也不会。
    她如果会装，后来就不会被墨辰厌弃。
    “有劳王妃惦记。”
    苏晴笑着行礼。
    江云舒亲自过来扶起她。
    双手还拖住她的胳膊。
    距离她咫尺之间，笑容温和。
    “我们都是姐妹，不必如此客气。”
    “这是我给你带的补品，你受伤了，要好好调养。”
    话落，湘云带着两个丫鬟走进来。
    将手里的托盘都放在桌子上。
    大致扫一眼过去。
    苏晴差点没笑出来。
    人参，鹿茸，黄芪。
    这些确定都是给她养伤的？
    就差点枸杞了。
    “谢谢王妃。”
    “以后就叫姐姐，叫王妃生分。”
    “我们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
    江云舒的声音温和，没有一丝敌意。
    几个丫鬟退出去。
    江云舒拉着苏晴的手：
    “姐姐知道委屈你了，可我也是没办法。”
    “哪个女人不想独自拥有自己的丈夫？”
    “况且，王爷他早就答应我，这辈子只有我一个人的。”
    “对你的亏欠，我会好好弥补的，你想要什么，尽管告诉我。”
    苏晴恍然大悟。
    原来是试探她有没有和墨辰圆房。
    那大可以直接问。
    何必如此麻烦。
    还送了一堆男人的补品。
    这到底是怕她圆房还是催她圆房？
    这智商确实比前世要高了点。
    但不多。
    “姐姐多虑，妹妹自幼长在尚书府，也不缺什么。”
    江云舒的脸色微变。
    苏晴就是告诉她，她送过来的东西，苏晴根本就没看上。
    她想补偿，人家却不需要。
    那她需要什么？
    墨辰吗？
    做梦！
    苏晴见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可管不了那么多。
    眼神扫到湘云身上，又看了看礼品。
    “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