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坤被噎得不轻，一个白眼翻了回去：“师妹，你怎么知道我惦记着老百姓口袋里的几个铜板？”
    “你放贷给老百姓，还不是想赚钱？”
    “我……”叶坤苦笑：
    “我的意思是，地主豪绅们放贷，年息百分之六十，老百姓承担不起。我们官府放贷，年息降低到百分之十五，岂不是造福老百姓？”
    公孙二娘算账精明，可不是一般的老百姓，笑道：
    “百分之十五的年利息，以一百文来计算，最多五年就变成两百文了，好生意啊。啥事不干，五年翻一番。”
    “我有管理成本的嘛，建设一套放贷体系，不要人来干活吗？”
    “那也太多了。”公孙二娘讨价还价：“如果师兄把年利息定为百分之十，这个事情，我就接手。”
    “得得得，依你了，百分之十吧！”
    叶坤只好让步。
    华夏历史上，大宋朝的王安石变法，其中有个青苗法，就是放贷给老百姓。
    年利息百分之二十。
    王安石的初衷，和叶坤一样，一个是方便百姓，一个是充实国库。
    可是王安石的好友司马光，却坚决反对，和王安石反目成仇，整天追着王安石大骂。
    司马光是真的骂，还写文章骂——你堂堂大宋朝宰相，竟然与民争利，惦记着老百姓口袋里的几个铜板，是人干的事吗？
    王安石顶着压力，强制推行青苗法，最后却玩崩了。
    因为基层官吏腐败，乱来，强迫不差钱的百姓去贷款，真正差钱的百姓，想贷款的时候，还得送礼……
    加上行政效率太低，赚一点钱，还不够开支的。
    还有豪绅勾结官吏，一手遮天，把官府的钱贷出来，加价贷给百姓。
    叶坤知道王安石变法失败的原因，所以一直没有大力推广官府借贷。
    现在有了上千墨家弟子，这才决定试一试。
    公孙二娘这才满意，又建议道：
    “如果大规模推广官府借贷，就必须多方监督。我建议马昭、巫穹，和我一起，三方合作，互相监督，保证账目清清白白。谁敢贪污一个铜板，抄家！”
    叶坤笑道：“这个提议很好，可以选定几个地区，先做试点，完善管理制度、记账制度。”
    百分之十的年息，叶坤担心不够开支。
    记账要纸张吧，保存账本需要房屋吧，办公人员要车马费，要工资吧？
    遇上不凑巧的，总会有烂账呆账的吧？
    七七八八加起来，不亏本就谢天谢地了！
    黄思忠已经抓了葛友根，现场办公，公开判决。
    葛友根不服，叫道：“我在长沙就是这么干的，江东的豪绅，个个都放高利贷，为什么这里不允许？你们杀了我，势必冷了天下人心！”
    “你在江东的时候，我不管。但是在我治下，就要遵守我的规矩！”
    叶坤恼怒，挥手道：“斩！”
    变革，总要有人来祭旗。
    刀光闪过，葛友根人头落地。
    黄思忠搜出葛家的欠条收据，付之一炬，冲着乡亲们叫道：“各位乡亲，你们欠了葛友根的钱，从此一笔勾销。卖给葛友根的田地，也物归原主！”
    叶坤又说道：“派出一个骑兵小队，带着葛友根的首级，全县各村宣传。以后民间借贷，超过二十四的年息，一律斩首，家产充公！老百姓举发有赏！”
    乱世用重典。
    不杀个把人，其他乡绅不知道害怕。
    乡绅阶层很聪明，他们有各种敛财的办法，只有严加控制，否则三五年之内，又会形成巨大的贫富差距。然后穷人吃不饱，揭竿而起，历史开始循环……
    有一部电影，里面闹饥荒，地主和老百姓一起逃难。
    地主说，只要躲过了饥荒，稳定下来，我几年以后还是地主，但是那些穷人还是穷人。
    所以叶坤一直在和豪绅阶层做斗争，明里暗里，绞尽脑汁啊。
    看见葛友根人头落地，葛家庄全村震动。
    叶坤留下部分人员，继续处理葛家庄的事，自己带着大队，前往陵山县。
    走在路上，叶坤询问公孙二娘和丁丁：“两位师妹，这边有个大煤矿，储存量很大，但是不好开采，你们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丁丁轻描淡写：“把大山打穿了，不就能开采了吗？”
    叶坤笑道：“你能打穿大山吗？”
    丁丁一笑：“师父神机子，曾经教过我们穿山术，我觉得可行。”
    “还有穿山术？厉害呀，我怎么不知道？以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过？”
    “你也没问我啊。”丁丁很无辜，说道：“而且我也不负责修路和开矿，一直也没想起来这事。”
    “那你说说，怎么穿山？”叶坤还是不大相信。
    “就是制造一个‘喷火车’，利用火焚水激的办法，在大山里打出一个山洞来。”
    丁丁比比划划，简单描述了一下。
    叶坤明白了，笑道：“有劳师妹，立刻设计喷火车，试验一下效果。以后穿山修路，或者开矿，可就方便了。”
    其实这个穿山术，在几百年前就有了，也很好理解。
    就是用铜铁材料，打造一个镂空的滚筒。
    滚筒里面，放上木炭点燃，推进山洞里，烤热石壁之后，滚筒退出，泼水在石壁上，利用骤然降温的办法，使岩石碎裂、脱落。
    一次完成之后，再把滚筒推进去，循环往复。
    这样的好处，就是最大限度利用了木炭的燃料，又是可移动装备，大大增加了效率。
    理论上来说，这样的穿山喷火车，配合鼓风机和管道通风，可以用来开山体隧道，而且速度不会太慢。
    丁丁点头，欣然接受了任务。
    来到陵山县，丁丁加个班，一夜之间，把穿山喷火车的图纸，画了出来。
    叶坤命人抄录，送往凤凰山区，还有各地采矿场。
    凤凰山正在修建汉中到中原的大道，可以参考这个技术，设计一些不太长的隧道。
    休息一天，叶坤带着黄思忠，亲自去看那个煤矿。
    陵山县西南，有个大峡谷，长二十里，最深处可达百丈。
    煤炭，就是在峡谷深处的断层中发现的。
    黄思忠说开采难度太大，就是因为这个峡谷太深，工人上下，和煤炭运输，都是问题。
    赶上雨季，峡谷底部还有大量积水。
    现场的技术人员当中，有负责采矿的，建议叶坤扩大搜索面积，找合适的地点开采。
    叶坤同意了这个建议，派出飞虎兵，带上绳索工具，配合专业人员，满山搜寻，寻找矿脉。
    功夫不负有心人。
    两天之后，终于在这片大山里，又找到七八处矿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