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用问都知道，魏定山的情况，是活不了多久了。
    就算是神医，也无力回天。
    果然，夏佗先生摇头叹气：
    “魏大人已经病入膏肓，经过我的调理，暂时没事，但是我估计，最多只能熬到过年吧。如果动怒生气，可能随时会死。”
    叶坤也叹气，又问：“夏先生可知道，魏定山的毛病，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夏佗想了想，沉吟道：“忧思过重，肾水失调。”
    叶坤微微一笑：“我觉得，可能是长期使用铜鼎饮食，服用乱七八糟的丹药，造成的铅汞锡中毒。”
    魏定山以诸侯自居，平常讲究礼仪，吃饭都要列鼎鸣钟。
    青铜鼎之中，除了铜之外，还有金属锡和铅，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偶尔再服用一些炼丹师炼出来的灵丹妙药，魏定山能活到五十岁，已经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夏佗眼神一亮：“叶大人，你说的铅汞锡中毒，可有证据？你们墨家可有研究？”
    上次，叶坤在夏佗面前，冒充墨家传人，夏佗也就信了。
    叶坤点点头：“我没有直接证据，但是通过观察和比对，可以得知。汉嘉金，朱提银，都需要水银和铅才能提炼。夏先生可以去看看那些炼金炼银工人，他们没有一个长寿的。我看很多工人，最后浑身疼痛，身材佝偻，骨头易断，这就是铅中毒的特征。”
    夏佗理着胡子：“等我有时间，过去看一看。”
    叶坤让丫鬟，取来一碗生水，放在夏佗的面前，问道：“夏先生你看，这水是否干净？”
    夏佗看了看：“很干净啊。”
    “不，这水并不干净，有很多微生物和细菌。如果不烧开，直接喝下去，可能会生病。所以我一再强调，让大家喝开水。”
    “叶大人怎么知道，水里不干净，有什么细菌和微生物？”
    “夏先生跟我来。”
    叶坤一笑，端着那碗水，带着夏佗，来到刚刚建好的光学实验室。
    这里有两台简易的显微镜。
    一台是用两个高倍放大镜，叠加组成的；
    另一台，是利用小孔成像原理，再加一个放大镜组成的。
    利用光学性能最好的透明水晶打磨的镜片，勉强可用，刚刚能看见微生物和细菌。
    叶坤先给夏佗看放大镜，展示单独放大镜的效果。
    然后取出一滴水，滴在白瓷片上，让夏佗通过显微镜观察。
    夏佗看见水里游动的微生物，大吃一惊，愕然说道：“难道是这些小虫子，让人生病？”
    “这些东西，我们墨家称之为细菌，有的对人体有好处，有的对人体有坏处。好与坏，要进行区分和归类。”
    “那么，哪个是好的，哪个是坏的？”
    “这……”叶坤不由得苦笑，解释道：
    “夏先生，我的仪器刚刚开始研究，精密度还不够。对于细菌的好与坏，我也无法确定。”
    夏佗顿时泄气：“那要这仪器，用来干嘛？有什么用呢？”
    “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又有什么用呢？等婴儿长大了，自然就有用，对吧？”叶坤一笑，换个角度来解释：
    “等以后，我们的仪器再精密一些，就可以分析血液。比方说，一个人发烧了，血液里显示有某种细菌。而不发烧的人，则没有，那么我们可以推测，是这种细菌导致了病人发热，从解决细菌入手，来治疗疾病……”
    “这个说法，倒也有道理。”
    夏佗想了想，忽然问道：“你们墨家弟子，对于瘟疫有没有研究？”
    “有！”叶坤毫不犹豫，点头道：
    “我们墨家对瘟疫和天花，都有研究。我正打算和夏先生说，来研究瘟疫和天花的治疗。如果能摸索出有效的经验，那真是功德无量。”
    古代的传染病很多，都叫做瘟疫。
    平野县几年前才闹过一场瘟疫，死者众多。叶坤的老娘，就是在瘟疫中瞎了眼睛；带喜原来的老公，也是死于瘟疫。
    天花，也经常爆发，致死率也不低。
    那个夏侯昌满脸大麻子，就是天花的后遗症。
    叶坤想引导夏佗先生，用牛痘来研制天花疫苗，用抗生素和消炎药物，来对付瘟疫。
    这是两个很大的课题，即便有具体的研究方向，也得有名医团队主持，长期探索研究。
    “叶大人，你们墨家真的能治疗天花和瘟疫？”
    夏佗激动不已，猛地抓住叶坤的手。
    “夏先生别激动，听我说。”叶坤抽开手，笑道：
    “治疗天花我知道，就是利用牛痘，让健康人先感染一下。然后，健康人就对天花有了抵抗力，也叫免疫力，不会被传染。这个具体的作法，我们稍后再谈。”
    夏佗还在激动，连连点头，一边用笔记录。
    叶坤顿了顿，又说道：
    “瘟疫的治疗，我就不太懂了，只听说过用灶心土和青蒿熬汤，有一定的效果。灶心土里，有个东西叫土霉素；青蒿里面，有个东西叫青蒿素，可以消灭体内的有害细菌和病毒……”
    穿越之前，叶坤看过一部纪录片，介绍清代名医叶天士，里面有灶心土和青蒿熬汤治疗瘟疫的办法。
    不管灵不灵，先给夏佗先生开拓一下思维。
    夏佗连连点头：“灶心土入药，是常有的事，原来里面有土霉素……”
    “还有个东西，叫做青霉素，最厉害了，几乎可以起死回生。”叶坤这才切入正题，说道：
    “青霉素，是从青瓜上霉的霉霜里面提炼出来的。也有人，让米饭发霉，用来提取青霉素。只要能把青霉素提炼出来，会大大提高我们的医疗技术，让病患死亡率大大降低。”
    夏佗被侃得两眼冒光，笑道：“叶大人，等你有时间，我们立刻开始研究，好不好？”
    “行，我抽个时间，召集你们名医团队开个会。”
    叶坤又陪着夏佗聊了半天，引导他进行药物研发。
    其实，叶坤还想让夏佗钻研解剖学，但是现在不敢说。
    对于古人来说，解剖遗体，是很变态残忍的，畜生都干不出来这回事。
    一旦被外人知道，叶坤就不是叶贼，而是叶大魔头了！
    不是魔头，能干出这样的事，拿一个死人千刀万剐，还分析得津津有味？
    因为聊得开心，中午的时候，叶坤邀请夏佗一起吃饭，老何父女作陪，继续探讨一些医学知识。
    酒过三巡，亲兵来报：“叶大人，沛州谯郡太守夏侯昌，派来使者求见！”
    “夏侯昌？”叶坤一愣，随即起身骂道：
    “夏侯昌这个畜生，屠杀徐州二十万乡亲父老，简直禽兽不如，还有脸派使者来见我？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