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烟花绽放声响持续，池榄只能挨着对方耳朵说话。
商佑还没控制好心跳，耳朵此刻也染上红晕，他只能麻木的点点头。
池榄继续在他耳边说：“以后合照都带你好不好？”
这次商佑没搭理，手里的奶茶喝完，又拿杯新的喝一大口，试图浇灭血液里的澎湃。
似乎想起什么，抬眸看向坐斜对面的商瑜，对方像一块静止的人形石雕。
又有几个兄弟姐妹找池榄合照，池榄依旧揽着商佑一起。
涂峻，严正栩和曾智浩来的时候，就见到配合拍照快成雕塑的池商，季顾四人，还有一动不动，双目圆睁的商瑜。
他们三人刚刚跟家族人合照完，又跟兄弟姐妹自拍完才过来的。
和热热闹闹的人群相比，原本无人问津的商瑜显得更无人问津。
涂峻走过去，举起手机，和其他两兄弟眼神交流，三人将定型的商瑜放在c位，按下快门键。
配文——今日与兄弟偶遇石像，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独具匠心，巧夺天工。
涂峻把字打进图片内，将手机与商瑜的脸平行，真情实感询问：“怎么样小老弟？”
对方没反应。
涂峻，曾智浩，严正栩：？
是图不好笑还是我们不好笑？
三人面面相觑。
他是不是天性不爱笑？
涂峻手机倒扣桌面，左手搓右手，搭着商瑜肩膀摇晃，后者机械般的转转眼珠。
曾智浩坐下，把一杯果酒举到商瑜面前道：“给，压压惊。”
咻~
嘣嘣嘣嘣。
他的声音被直冲云霄的浪漫盖住，商瑜没听到，不过果酒倒是接过去喝了。
商瑜动动四肢，意识回笼。
后知后觉的艳羡与落寞，在望到商佑那一刻时烟消云散。
笑容还未漾开。
下一秒。
见到涂峻手机里的合照。
啊啊啊啊，什么鬼东西。
怎么还带字儿？
“哥哥哥哥哥峻哥，能不能重新拍啊啊啊。”
他的声音没有高过炸开的烟花响，自然没人听到。
涂峻见人恢复正常，把人拎起来，到池榄和商佑身边扔下。
兄弟们齐聚，让摄影师过来帮几人合照。
身后的苍穹，是无数甲方追求的，五彩斑斓的黑。
镜头前的兄弟们，其乐融融。
这架势，整得跟过年似的。
烟花秀毕。
夜空回归平静，绵绵细雨乘兴而来，宾客们纷纷移至内场。
围桌的人剩下池榄和他的三兄弟，还有商佑和他的堂弟。
虽然被信息拒绝过，但池榄依旧当面继续向商佑发出温泉邀请：“小商总，明天去别墅泡温泉吧。”
商佑手指微微蜷起，垂眸道：“不了。”
池榄凑近观察他的表情，没看出什么异常，但也不勉强他。
商瑜想问他能不能去的话哽在喉咙，最终没发出声。
严正栩突然开口道：“不想泡身子，泡脚也行。”
池榄get到他的提醒，于是再问一次：“小商总，明天去别墅泡脚吧。”
众人：......
话是没错，怎的听着怪别扭。
商佑这次没有蜷指，倒是话说的不太利索：“我，我晚点回去给你答复。”
作为合格的傀儡，要回去征求傀儡师的意见。
众人忍不住，纷纷捂嘴转头，怕一个不小心笑出声。
商瑜终于能把刚刚没说出口的话讲出来：“池总，我可以去吗？”
涂峻马上接话道：“那必须的啊小老弟，我还想跟你一起玩水枪，滋滋滋那种。”
众人：......
这是成年人新的表达方式吗？
商佑小抿一口芒果汁，今晚第一次主动挨近池榄，声音平常道：“池总，上次在创园跟您提过的孵化基地...”
尊称都出来了。
其他几人互相挤眉弄眼：先撤？
池榄站起身，居高临下望着商佑，漠然道：“小商总，我们换个地方谈。栩哥，一起。”
乐意陪你演，瞧我多给脸。
严正栩言简意赅：“嗯。”
三人朝一个包间走去。
剩下涂峻，曾智浩和商瑜乖乖在原地等。
大家心照不宣，商佑今晚的录音笔一直开着。
半小时后，三人回来。
商佑带着商瑜离去，剩下四兄弟继续闲聊。
涂峻嘶一声道：“这商董要是把今晚的录音听完，是不是要跟着听一个多小时的烟花秀？”
“嗯，便宜他了。”
“那秀前呢？叔叔阿姨没跟小商总说话吗？”
“说了。”
“被商董听到没关系？”
“他爱听就听呗，反正是不会有人对他说这些话。”
涂峻，曾智浩，严正栩：这是重点吗？
池榄无所畏惧，当着商志荣的面他都敢说。
顾然和季延过来坐下，前者开始打哈欠了。
“顾叔叔，要不要先回去？”
“没事，再坐会儿。”
“小郑呢？”
顾然想起今晚大合照后没再见到郑秘书。
涂峻跟着道：“我就说今晚总感觉哪里怪，原来是我郑哥不在。”
池榄懒懒回到：“他带着赵天铭去混助理圈。”
涂峻微眯双眸，小小声问：“收买人心，获取情报？”
“不。是混入敌方阵营。”
几人回到别墅时，郑秘书还没回。
不过他有给总裁发信息报备，大概还要一小时才回来。
此时俞清岚靠坐在客厅沙发敷面膜，电视里无声放着不知名家庭伦理剧。
池若诚坐一旁给俞清岚揉肩膀。
池柏和池楠背对电视，将卷子铺在茶几上写。
刚回来的众人：？？？
“这是在做什么？”
“大哥，妈妈说要重温我们小时候在客厅的场景。”
池榄：......
妈妈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季延抬手瞥了眼手表，语气平平道：“一定要在凌晨十二点重温吗？”
——
商佑回房洗漱完，还不见商志荣回来。
今夜的流光溢彩迷人眼，仿佛回到少儿时期的阖家幸福，等清醒时才发现，不过是误入池家的温馨港湾。
躺在床上放空，不知何时入了梦。
噩梦——
小时候在游乐园玩看到卡通气球，挑了个觉得很酷的。
妈妈说：“佑佑怎么选恶魔呀，不害怕吗？”
小佑佑并不懂恶魔是什么，只觉得气球上不对称的角和奇奇怪怪的脚很特别。
回家后，小佑佑在客厅鬼鬼祟祟，拿了爸爸放在茶几上的平板，让阿姨搜索恶魔。
阿姨只以为小男孩想看野一点的动画片，帮他搜索频道，让他自己点想看的。
小佑佑也不知要看的恶魔是什么样子，点开一个封面不起眼的视频。
视频放大，直接弹出一只奇丑无比，凶神恶煞的怪物，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小佑佑吓得把平板扔在沙发上，大哭起来。
此时商志荣经过，将他抱起来哄了很久，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没有恶魔，都是编造出来吓唬小朋友的。
小佑佑渐渐平复心情，再把平板拿起来，但这次他没主动点视频，可在亮起的屏幕里却看到爷爷，他的面部表情跟恶魔如出一辙，眼神恶狠狠盯着小佑佑，紧接着慢慢爬出平板......
商佑弹起身的那一刻，忘记自己已经长大。
在思考先哭还是先找爸爸妈妈的时候，窗外一缕缕晨风唤醒了脑神经。
哦，这里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啊。
他自嘲的笑笑。
掀开被子，拿浴巾去洗手间。
冲掉一身冷汗，顺带冲掉那缕不受控脆弱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