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赵文霆的办公室内。
    “少爷。”
    裴铭抱着一堆文件恭敬地敲门进来，走到正在查看电脑文件资料的赵文霆身边，低声轻语了几句。赵文霆起身立马去拿遥控器，巨大的屏幕上顿时出现了星芒公司的官号直播。屏幕上的主持人正眉飞色舞地介绍着明星嘉宾们，现场纷纷涌入很多网络观众，弹幕也是不间断地一条接着一条涌现。
    “少爷，这无疑是一次帮助莫小姐的机会呀！她现在通过表小姐的引荐成为了星芒公司的新人。”裴铭低声说着，为赵文霆出谋划策。
    赵文霆沉默地看了几分钟屏幕前主持人的介绍，然后说：“刚好白雨欣也在现场，莫沫是她亲自推荐进去的，她作为明星嘉宾肯定会帮助莫沫进行现场互动拉分。你吩咐下去：只要是白雨欣的互动环节上场，那么就开始引入流量，我要让她们这一组与其他人离开断崖式流量距离。”
    听完赵文霆的吩咐，裴铭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裴铭离开后的办公室又只剩下赵文霆一个人了，按理来说他已经吩咐完裴铭怎么处理，接下来他只要等待一个结果就可以。可当身穿米白色斜肩长裙的莫沫出现在屏幕前时，他的目光一刻也挪不开。
    令人没想到的是：在明星选择新人互动的环节里，白雨欣没有直接选择莫沫，而是选的小白。
    并且她与小白作为第一组互动上场。
    强烈的聚光灯下，两个人在对比强烈的黑色幕布背景里相对而立。红色鱼尾长裙的白雨欣纵情高歌，歌声里有令人动容的穿透力和丝毫不做作的清新感。
    抱着小提琴的小白，蜡像般笔直站在那，等待一个好的切入点。皎洁的光柱里，少年眸亮如星，肌肤和身上的白衬衫一样纯洁雪白。
    他拉动着小提琴，与白雨欣的歌声完美融合在一块。
    现场所有人都被俩人之间的默契给呆住了！
    直播间大批的观众涌入。
    {天呐！起猛了！看见了雨欣女儿唱歌！}
    {这个少年是谁啊？呜呜，好可爱好清纯的男高模样！}
    {哇！简直天籁之音，清亮的歌声配小提琴，建议录制后发布新专辑。}
    ……
    看着大屏幕上大量涌现的弹幕和赞美声音，莫沫原本紧绷的嘴角柔和了些，僵硬着的肩膀也舒缓了一些坐在那。
    “才一分钟的时间，观众数量一下子就破了百万！这也太恐怖了吧？”
    身后的冯小曼捂住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
    邓莲青握着麦克风的双手抽紧，脸色逐渐苍白了起来。就好比原本站在一座需要艰难攀爬才能到达高山顶峰的他们，此刻面前又突然多出来一条难以逾越的深沟般。
    “不好了，少爷，表小姐她选的是莫小姐的弟弟搭档……”
    裴铭迫切地边走边说着，当他看到此刻赵文霆办公室正在播放着的直播时愣住了。
    “这个情况也是意外，并且他们还是第一组上场的，现在指令已经来不及更换了。”裴铭低着头，声音也低低地解释。
    赵文霆的脸上明显不悦，他伸手往自己的酒杯里倒酒，然后握着酒杯紧紧盯着屏幕，看着屏幕上的白雨欣，“白雨欣，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看来……有些狼狗自由惯了，是时候该收绳教训教训了。”
    在他眼中，白雨欣从来都只是他们赵家培养出来的听话武器而已。
    “叮咚——！”
    直播刚结束完的白雨欣看到手机里赵文霆发过来的质问消息，她飞快地回了一句：“有些时候，越是关注反而会成为一种间接伤害。我只是不想她成为众矢之的才做的如此选择。”
    看完白雨欣的回复，赵文霆陷入沉思。
    “少爷，表小姐所说也不无道理，并且……咱们这钱也没白花，你看……”裴铭伸手指了指屏幕。
    屏幕前，镜头刚好放映出莫沫开心微笑的样子。
    “这钱花在了她弟弟身上，至少她也由衷地开心。”
    裴铭偷偷抬眼看自家少爷，不知为何，他感觉少爷在看见莫沫小姐的笑容后，身上的戾气都消散了。
    除了白雨欣和小白的一同互动演出外，其他明星的现场互动、以及没被明星选中互动的新人单独演出都没有再现之前的流量巅峰。
    那些有明星选择一起互动的，自然流量数据会好很多；而本就默默无闻的新人一枚，再加上是初次地公众目光下表演，难免有些怯场，甚至还遭到部分观众朋友们的取笑和调侃。甚至有的网友当面调侃发言：
    {这星芒公司够狠的，见过虐崽的，没见过这么狠真虐的！}
    {是啊，感觉那些本就没有被明星嘉宾选中的宝宝们好可怜~}
    {选中了的：嘻嘻脸；没选中的：不嘻嘻。弱小、可怜，又无助。}
    ……
    终于轮到莫沫上场了。
    她和其他人不同，没有选择很能调动人气氛的热舞或歌曲；她选择的是一场有难度的默剧舞蹈。
    婉转低沉的音乐响起，周围的灯光关闭，只有一条光柱打在她的身上。
    莫沫低下头，望着冰冷的木质地板，凝神深呼吸，脸上的表情变成了空白。随着缓慢的音乐节奏，莫沫专业且柔软地呈现每一个动作，透过自己的肢体语言表达着这首歌里面的喜怒哀乐和故事递进节奏。
    没有被明星嘉宾选中还被网友们嘲笑了的冯小曼靠在邓莲青的肩膀上嘤嘤哭泣；而邓莲青虽然表面淡定，但是数据效果同样不怎么样的她也脸色苍白、两眼无神地坐在那，仿佛原本前途一片光明的道路此刻没有了任何一丝的光亮。此刻她们都被现实狠狠抨击到。
    旋转！
    跳跃！
    再抬头，张开双手。
    灯光刺眼地打在莫沫的脸上，镜头直接推近，她的眼睛幽深如深渊，令人感觉到窒息的深情和绝望。
    {天呐！这首歌的这部分讲述的是与恋人之间的生离死别，她表现得也太完美了吧？特别是这个眼神，爱了爱了！}
    {令人疯狂尖叫的程度啊！这个表现力也太强了吧？}
    {越是沉默越代表震耳欲聋的痛，终于不再是网剧里面的那种咆哮式输出了！}
    {她叫什么呀？感觉这个女生也不错呢！有没有友友们可以告诉下？}
    ……
    原本还在嘤嘤哭泣的冯小曼捂住了嘴巴，湿漉漉的双眼震惊地望着正在跳舞的莫沫。她只知道这个女孩子对什么都是一副不争不抢总是淡淡的样子。同样是没被明星嘉宾选中，可现在……她的表现力明显要比自己、比身旁的邓莲青好太多了。
    意识到这点的，不只有冯小曼，大卫、和邓莲青同样目不转睛地望向她。此时的她就好比是一只洁白、高贵的白天鹅。
    舞毕，莫沫缓缓闭上双眼，两行泪水在她洁白的面容上流淌。
    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她殷红的嘴唇也颤抖着，似乎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虚弱得再也无法支撑一秒，慢慢地，她的身体缓缓滑下。漆黑的，冰冷的世界将如此优雅高贵且脆弱的她慢慢拖入了深渊的那种无力感……
    镜头一刻也没从她身上离开。
    音乐停止了。
    现场响起轰动的掌声！
    屏幕前的赵文霆凝视着她。
    刚刚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看到了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她，在痛苦、在挣扎、在绝望……
    这一切都不像是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