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耸的血墙顷刻间灰飞烟灭,此刻浩荡血气也宛若那没头苍蝇般四处乱撞,可没了统帅的它们又如何掀起风浪?
漫天仇怨抽丝剥茧,一点点将那磅礴的血气吞了个干净。伴着细弱的嘶嚎声,血气也随之渐渐消弭殆尽。
而与此同时,一只巨鼎也已代替血墙矗立在了白云辰的面前。
其高约三十余尺,口长也足足二十余尺。它跨立挡在眼前,活脱脱像是一排威赫的楼宇一般。
“。”
白云辰见状缓缓抬起手来,任凭手指指肚沿着巨鼎上的狻猊纹拭掠而过。
感受着其中还在跳动的的敦厚仇怨,眼中顿时一阵明暗交杂。
‘?!’
然而在白云辰心神恍惚的刹那,一抹鞭影骤然侵袭而至!
簌簌的威势旋即划破了空气,径直朝着他摔砸而来。
伴着空气中回荡起的沉闷声响,白云辰不禁都为之抖了三抖。
他本能地抬臂欲挡,却只见那璀璨光芒如同脱缰的野兽般,霎时化作一头闪耀着珠光宝气的雄狮,猛地攫住了白云辰的小臂。
唔?!
绿油油的利爪瞬间深嵌进了他的肌肤之中,其光芒之耀眼就仿佛要将他的臂膀彻底吞噬般!
而眼见抽不回胳膊,白云辰也是愕然一怔。
突如其来的这鞭腿,只是锁枷?!
“——”
说时迟那时快!
还不及再多想,一双宛如春水雕琢、修长无瑕的玉腿,猛然间如同蛇蟒般紧紧缠绕上他的脖颈。
‘!!’
白云辰大脑旋即一空,颈部的巨力那仿佛一只啮住了猎物的蛮鳄一般!它那一口锋利的牙齿瞬间将颈部肌肉撕裂开来,将他整个身体猛然向后拖拽了过去。
而紧接着伴随一阵天旋地转,那“蛮鳄”掀起一阵狂风骤雨般的翻转,直接令他脑袋狠狠朝着地面的斜刺撞去!
生死一线之际,白云辰的瞳孔骤然一缩。
【主动执行命令:钩织】
就在脑袋即将摔开花的刹那,吞无释放出数道幽光闪烁的锁链,它们如同暗夜中的利箭般精准无误地穿透白云辰的肩胛,直接稳住他即将失控的身形。
而与此同时,锁链也毫不留情地贯穿了那位不速之客的修长玉腿。
“呜?!”
血花与呜咽几乎同时响起。
袭击者身形猛然一滞,如脱兔般连忙纵身一跃拉开了距离。
霎时,暗红的鲜血顿时沿着血洞缓缓淌溢而下。她看着自己哆嗦着的双腿,面色也是愈发阴沉。
未曾想对方竟还有还手的余地。
而当她再抬首望去,天际忽现一抹幽深的漆影。
伴随着如同湖中涟漪般的道道空间波动,一条庞大的墨色巨蟒骤然自虚空中撕裂而出!
其舞动着那诡异的黑雾自半空轰然陨落,锐然直指自己而来!
“。”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袭击者却是丝毫没有放在眼里的意思。
只见其身形暴起,如同鬼魅般一闪而逝,道道残影于半空璨然闪烁。
而再现身的一刹,屏息沉气、收拳蓄势一气呵成。
砰!!”
伴着一声振聋发聩的惊天巨响,仿佛天地都为之震颤了一瞬!
倏如晴天霹雳一般!
巨蟒那庞大的身躯瞬间被轰得粉碎,化作漫天尘埃消散于无形之中!
“……”
袭击者望着漫天散碎的残渣,不屑地撇了撇嘴。
然而下一霎,白云辰的脸却再度映入了她的眼眶。
——
画面一转。
冗余的血气也被二人这番短暂交手而涤荡殆尽。
诡玄的仇怨于四周盘旋跌宕,好似被炒熟的沙子般于地面上沸腾起来。而伴着仇怨煽动,二人间的气氛也再度紧迫了些许。
只见那袭击者脚下莲步轻移,窈窕的身姿慢慢自烟尘中显露了出来。
薄绿的轻纱宛若一条条翻飞的叶瓣于半空轻佻地舞着,原本喧嚣躁动的气息倏然被一扫而净。
而其人则是双手交叠扣于腹上,正笑盈盈地凝望着白云辰,言谈举止浑然是一副仪态端庄之相。
“还真是没想到啊~接下来迎接我的居然会是你。”
白云辰看着眼前的倩影,眸中也自是五味杂陈。
“真是……好久不见了,不是吗?”
“……念姐。”
“……”
白念闻言泯然一笑。
她看着那与薄纱扣叠在一起的锁链,脸上飞快闪过了一抹柔色:
“之前本还担心近身是二少主的弱项。”
“如今看来也毋须担心了。”
“不过是在行事时候经常把玩念姐的腿而已,唯手熟尔,唯手熟尔~”
白云辰意犹未尽地握了握拳回味道。
“念姐的擒技也愈发熟练了呢,能否运用在那事上?”
“……二少主就不怕再行事被我夹死?”
“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果然还是这般没羞没臊呢。不过……我现在可不是在与您开玩笑哦。”
言罢。
只见白念玉手一招,那几十尺之高的巨鼎飞快缩小纳入了手掌之中。
只听得一阵嘎吱作响!
就好似一双无形之手紧紧攥住了那千百条黑线般,在不可抗力之下渐渐被拧折作了一股。
而伴着白念凝眸掐诀,一枚偌大的灵阵赫然自二人脚下显现了出来!
【检测到天罡术法:潜渊缩地】
这是?!
眼看着她掐诀念词,白云辰顿感不妙。
然而还没等他再有所动作,脚下的泥土霎若流沙一般噗地凹陷了进去!
‘!!’
四周的泥土仿佛活过来了似的,蛄蛹着死死抱住了白云辰的四肢。
更令他震惊的是,那泥沙竟直接封锁住了他的经脉,一时间已切断了他与仇怨之间的联系。
眼见这般,白云辰猛地一震。
然而再抬眼之时,一记鞭腿已又一次甩砸而来。
“——”
噗!!
凌厉的鞭腿正好甩在了他的脸上。
尽管是近战肉搏,但这一记犀利的腿刀此刻无异于一柄千斤巨槌!
伴着血花飞溅,那绣花鞋瞬间深深陷入了脸中,顷息间,某人的五官都已被压得是血肉模糊!
“……”
白念冷冷盯着僵直的某人,眼中再度多了一抹阴狠。
即便如此出其不意,即便是优先攻其要害,脚下的生机却不见减少丝毫。
不愧是饕餮锁的宿主,这般自愈能力真堪称是怪物级……咿咿咿?!!
还没等她思忖完,脚底一阵柔软湿滑之物摩挲着沿脚心一路上挑。
一股酥麻的电流感沿着脚心一路直窜天灵盖,而与此同时,她那俏脸霎时也红得如熟透苹果般!
想都不用想,此时踩在脚下还能摩挲她脚心的是何物!
“咿啊啊啊!!”
白念红着脸猛地再度踩了某人一脚,借着力连忙暴退出了数步。
原本仪态端庄的她此刻就连身形都已有些不稳。
她哪还顾及什么仪容?感受着脚心残留的湿润之感,一时是羞愧难当:
“二,二少主你!!你,你方才做了什么!”
“嗯?多谢款待~”
白云辰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地笑言道。
“恶,恶心!!”
白念羞恼地大声骂道。
“二少主,谁培养了你这当爱好!”
“哼哼~”
“毕竟白云寂的审问你都能扛下来,我当然知道普通的攻势对你无用。”白云辰笑言道。
“所以,当然要用些非常规的方式咯。”
他所言不假。
白念一直是墨守成规之人,将规矩置于生命之上。如此这般放肆,自然是不属于规矩范畴~哪怕是夫妻行事也未免极端了些。
所以,效果自然是立竿见影的~
“如此这般……成,成何体统!”
白念恼然狰狞了几分。
可她刚欲再度掐诀之时,一抹诡异的灰光骤然笼罩住了四周。
就好似千万只蠕虫蠕动着盖满了琉璃壁般,霎时将四面八方围了个水泄不通。
白云辰看着这诡谲的灵能,心里咯噔一沉。
这股能量,并非来源于仇怨!
而此时的他们二人,已然被这偌大的结界再度与外面隔绝开来!
——
——
画面一转。
“白云辰!念姐姐!”
姗姗来迟的流莹望着眼前巍然矗立的教堂,顿时惊呆了下巴。
显然,二人已被完全困在了其中!
见此状,她猛地扭头望去。
而此刻的绫语,正操引着死魂源源不断充实着教堂的壁垒。
任凭咆哮与嘶嚎在教堂内此起彼伏,却影响不到她丝毫。在她的构建下,那灰雾的触须上高百尺,下达千丈,犹如一枚巨蛋彻底封住了二人的动向!
而看到这一幕,流莹自然是急了眼。
“你,你在干什么?!”
流莹一把拽住了绫语的领口,怒气冲冲问道。
“唔?干什么?难不成流小姐看不出来么?”
绫语眼见某人炸毛倒也不恼,笑眯眯地望着她说道。
“我答应了小姐一并逃离,可没说要带着这魔修一起呀。”
“我这般,既是帮助了灵云盟,又是给了他们交流的机会,有何不妥之处么?”
“那,那你有征询我意见吗?”流莹大声诘问道。
“我……”
“需要征询么?”
‘?!’
话音刚落。
带路的欧阳氏回过了头来,他们冰冷凝望着那偌大的教堂,自然对之打不起丝毫兴趣。
毕竟于他们而言,一口气除掉俩魔修百利而无一害。
大家……都不愿意?
流莹见状也不禁动摇了一瞬。
难,难不成,只有我……
“流小姐,事到如今还有必要装作在意么?让他们自相残杀不就万事大吉了?”
绫语温柔地攥住了流莹的小手,唇齿轻启道。
“实不相瞒,我当初也和您一样只是个一心向道的弱女子,那时被贼人迷了心智迫不得已才到了如此地步。”
“我当初若不是误入歧途,我怕是已坐在了天途各大门派的一把交椅上。”
话语间,绫语的手指也不禁隐隐颤抖起来。
她微微垂眸颔眉,脸上也是浮出了一抹悔不当初之色。
“人鬼殊途。他们与我不过是一群杀人吮血的魔道,您可不一样。”
“您还……有的选。”说着,绫语猛然双手攥住了流莹的手掌,目光如炬道。
“当真要为了一个魔道,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吗?”
“我……”
望着绫语那咄咄逼人的神色,流莹又是一阵彷然。
回想起白云辰在棘灵国的态度,心底也不禁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我,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