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观众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由于前期苏星麦克风被闭麦的时候他只是唱了几句合唱部分并没有独唱,在现场嘈杂欢乐激动的情况下,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苏星的麦克风问题。
他们眼中,他们只看到在苏星过于漂亮的转音炫技之后,余玉就像是被这炫技刺激激发了男人幼稚的胜负欲,突然也炫了起来,并且还是他之前,包括在十五年前比赛时期都从未展现过硬实力。
这种美声和现代唱法相融合的唱腔可不好学,而且从前的他可一直都是唱流行音乐的小嗓歌手啊,在咽喉完全张开之后,他怎么就突然进化成了欧美大嗓……哦,他本来就是欧洲人混血,确实是有种族优势的。
如果可以,陇丹妮甚至都想把余玉的话筒闭上,哪怕他突然如此张扬就是为了告诉她,无论她闭不闭麦,这个舞台,他就是有实力能一直唱下去。
但是她不能这么做,偷偷给苏星闭麦只是为了给他一个教训,但如果她一时上头再闭上第二个,第三个麦,那就不是报复而是失了智。
陇丹妮甚至觉得余玉看过来的目光充满了挑衅,他在激她大不了将所有人的麦克风都关掉,给节目闹一个大笑话,到那时候这节目就跟她完完全全无关了。
又是这见鬼的余玉,一个混血的杂种,十五年前坏她多少好事,现在还在给她下绊子!
陇丹妮差点咬碎了牙,她用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对因为房间里的气氛太过压抑连呼吸都放缓的调音师说:“把他们的麦都调回来,妈的……”
调音师听着后面的咒骂,他完全不敢吭声,今天陇丹妮吩咐他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不符合规矩的,如果被上面的人知道了他肯定是那个背锅的人,而现在他又听到了陇丹妮碎碎念般骂了台上正在唱歌的七个人好几句,他不确定今天以后,自己还能否继续过来上班。
他忙不迭地将所有设备调整至正常状态,在心里默默期望陇丹妮因为过于厌恶愤恨自己的老相识,而一直忽略他听到了太多他不该听到的话。
余玉在台上很快就察觉到自己手中的话筒已经恢复了正常,不过他也没打算还给苏星,他还以为陇丹妮会直接化身疯狗继续闭麦呢,可惜她依然还是个小肚鸡肠的“正常人”。
而苏星也在自己半只耳返中听到了那本该属于他的麦克风传出了余玉磁性而悦耳的歌声。
今天的演出观众分为了男神半区和女生半区,而现在余玉正好和章远蹦跶到了女生半区,他正对自己这张脸的魅力毫无自觉地冲着台下那一排排女孩子笑得温柔而热烈,配上《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的歌词,直接让台下女生的情绪几近失控。
看他这又暖又撩的样子,谁能想到他之前在心底早就把某两位女士判了死刑呢。
到了安可的后半部分送花环节,余玉拿着一束红玫瑰,来到苏星面前笑盈盈地给他献了一枝花,还比划了一个大拇指,仿佛是一个台下的观众为自己喜欢的大明星送花一般。
虽然明知道余玉这是在逗他开心,苏星还是一边面露嫌弃一边控制不住嘴角的笑意,接过了花。
然后余玉又将自己手中的花一枝又一枝送给了其他兄弟们——其实当他看到其他兄弟在场边走位只有陈憷生和王峥亮还杵在原地深情对唱的时候,他还真有点不好意思打扰他们。
最后一个收到余玉玫瑰花的王悦心本打算伸手接,但余玉居然不按常理出牌,他伸手将花别在了王悦心的耳朵上,艳红的花瓣衬得本来就白白嫩嫩的王悦心肤色又白了几度。
王悦心微微一愣,然后又配合地做了个娇俏的兰花指动作,惹得周围观众一阵姨母笑。
把花送给了兄弟,余玉这才开始将剩下的随机发给台下的有缘人,只是他手上的玫瑰越发越多,因为台下的观众也开始将手里的玫瑰送给他们。
看着怀里越来越多的玫瑰花,红玫瑰和白玫瑰交错在一起好看是好看,要是再收下去恐怕他连话筒都拿不住,那可就真的得靠纯人声来唱了。
于是机智的余玉决定将手里的花一分为二,送给本期的另一组队友,璜品冠和璜品源老师。
前辈歌手的人气没有年轻歌手那么旺,收到的花朵也没有那么多,现在一次性被余玉塞了一大把,他们猝不及防之余也有些开心……
不是,等会儿,熊孩子你塞花就行了,怎么连话筒都塞给他们了?
品冠看着手里的话筒哭笑不得,余玉却示意他们直接用这个话筒大合唱。
确切来说这依然是苏星的麦,但现在已经变成了其他五组老师们的公用话筒,所以陇丹妮你再闭一下麦看看呀,别丢了你的勇敢哈。
当陇丹妮闭麦的时候余玉一定要唱得高声,唱得出彩,唱得技惊四座,而当她妥协地打开麦克风时,他又不想唱了。显然他是用这种态度告诉她,他们想唱就唱,与她无关,更不可能受她摆布,她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陇丹妮看到这一幕直接气得摔门离开了总控室。
战战兢兢的调音师总算松了口气,没出息没关系,有气息就已经很厉害了。
先暂且不论已经当着所有观众和镜头的面展现隐藏实力后,又接着“摆烂”是否还有伪装低调的作用,余玉为了偷懒偷得更加理所应当,递出话筒之后又开始了饭撒。
他先是用双手手指屈起合在一起放在胸前,微微歪头比划了一个爱心后,又双手分开放在脸颊上,比划了一个脸颊心。
漫天的花瓣洒下,片片飘落的鲜红花雨拂过那双碧蓝的眼眸,鸦羽般的长睫似乎比那花朵还要柔软,轻轻扑扇间,时间都仿佛变得缓慢起来,也许那便是一眼万年。
你看看,他这是摆烂不想唱吗?当然不!他这是为了给观众们饭撒福利,主动放弃了演唱机会呢,弹幕这时候应该写满了“感动”二字!
呸,这卑鄙无耻的家伙明明是为了偷懒而使出了色诱这等肮脏的操作,真当他们哥几个不知道他的本性呢?
章远嫌弃地瞅了眼毫无底线挥洒魅力的余玉,果然他就知道十五年前这家伙低头轻笑就惹得台下尖叫连连的样子就是在持靓行凶谋福利,明明唱得那么好听偷什么懒,本来现在网络上好多人都把这死孩子当花瓶看他自己还不自知整天乐呵乐呵……
恨铁不成钢的章远操碎了心将余玉薅了回来,把他夹在他和路虎中间让他和他们一起唱,别总想着躺平,想躺平退休之后天天能躺呢。
一场完美的谢幕结束,马皓带着一脸假笑走上台,宣布第三场节目到此录制结束,请艺人们离开舞台,观众们有序离场,对刚才苏星的麦除了“故障”一事绝口不提。
余玉也不想和她多说什么,他和兄弟们一起走向后台化妆间休息室。
路上,身边还有其他人在,七个人都没有聊其他的话题,随口掰扯了几句今天的舞台,走到自己的房间里,关上了门,几个人同时停止了没营养的闲扯。
“你们俩今天这安可……嗯?”王峥亮话里有话般上上下下打量着淡定自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苏星,又看了看从散场到现在神情就没有多大变化的余玉,“怎么感觉像吃了炮仗?”
“亮哥,你这话说的,怎么叫吃了炮仗?我刚才那转音,不骚气吗?自我盖章是我近几年转得最漂亮的一次好吗?再看看鱼少后面的唱腔,哇那个穿透性,有没有话筒都是一个样。”
苏星其实并不想过多谈论刚才舞台上发生的事情,当然搁在十五年前他这时候恐怕早就和导演组battle了好几轮,现在倒是多了一丢丢体面。主要是现在问题差不多解决了,就不必再给兄弟们徒增烦恼。
章远是所有人中最了解苏星的人之一,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在顾左右而言他,他张了张嘴,明白他不想说,所以又默默地放弃追问,调侃了一句:“你给自己自封的最佳舞台还少吗真的是。”
“好听是好听,优秀是优秀,但是怎么说呢?”王悦心抓了抓头发。
“这么说吧,”路虎支棱起来,“你们俩刚才太过优秀,太过耀眼,就像是,故意在开屏。”
“开屏咋了?”余玉不解,“咱今天这主题不就是要开屏示爱嘛?刚才生哥亮哥唱的时候互相开屏眼神就没离开过对方,生哥唱可爱亮哥就花朵捧脸,生哥唱情窦初开亮哥就娇俏,我们俩就是拿出了点压箱底的本事,有啥大惊小怪的。”
“不是哈哈哈他看着我唱我肯定要给反应啊!”王峥亮忍不住笑了,“生哥一直往我这瞅我不能不给反应吧?他眼神太认真了!”
“我往你那看是因为提词器就在你脑袋后面。”不知道为何陈憷生听起来有点委屈,“而且亮哥一直看着我,那我也得看着他吧,歌手间的眼神交流很重要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看着你的嘴巴找歌词因为我那方位看不到身后的提词器?”
“你给的几个动作倒是挺应景。”
“你那样盯着我我总得给点反应吧。”
……总之到底是陈憷生盯着王峥亮所以王峥亮不得不看着他,还是王峥亮一直看着陈憷生所以陈憷生配合地盯着他,就像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一样充满了哲理。
路虎有些无语地看着这俩大哥,差点被他们绕晕的他决定将跑偏的话题拉回来,说起来,这一开始,还是余玉岔开的话题呢!
“鱼鱼你别岔开话题,你知道的,开屏不仅仅是求偶的行为,也是一种亮武器的进攻姿态,你们俩是火力全开啊,明明之前那三个舞台的时候还好好的。”
有时候路虎真的挺敏锐的,所以这真不怪他不帮忙打掩护啊,余玉在心里摊了摊手。
苏星无奈看着路虎:“还能是为了什么,我刚才都说了啊,余玉那唱腔,有没有话筒都一样。”
其他五人愣了一瞬,陈憷生收起脸上的笑容,皱着眉有些担心地看向余玉:“你的麦克风出了问题?”
“不是我,是allen的麦,因为主观或者客观因素,出了点小故障,所以我刚才在台上偷偷和他换了话筒,试图帮他修一下,没想到,嘿,你们说巧不巧,后来还真被我修好了呢。”余玉笑眯眯道,活像一只正甩着尾巴打着坏主意的惑人海妖,“虽然目前还不知道话筒故障的真正原因,但这东西吧,只要发生了,就一定有存在痕迹,是吧?”
在座的都不是天真的孩子,都是当年从某人手下磨层皮走过来的,他们当然知道这“真正原因”恐怕就是人为,只是目前还没有证据。
但护短起来的余玉,可不管有没有实质性证据,他只知道自己的兄弟在节目里受了委屈,那么他就一定要得到道歉,真正的道歉。
台上的突发事故解决了,剩下的,那就是台下算账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