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围的路莫名让王悦心有一种熟悉感,就像之前王峥亮编的那首右左左右右左右之歌里唱的路。
但现在他可没有心思去唱这些,因为他身后还追着一位灵活的胖子护工,对方手上还有一把大锤子。
是的,就是一开始砸烂老年人床位的巨锤,虽然他不知道这位胖子护工老师和当时那位神经衰弱的胖子是否是同一人,但被一个庞然大物拿着庞然大物追杀真的容易让人肾上腺素激增。
至于他明知道手里的小夜灯可以定住护工npc但为什么他依然被人家追着跑这个问题,王悦心一开始确实在紧急时刻开灯绕过了不少护工,然而这附近的护工数量多得数不胜数,他们甚至还会追进房间里搜查,以至于他手中的起夜灯用着用着……
没电了。
这小玩意又不是核能的,当然会没电,估计质量也不咋地,开时间久了还会发烫,耗电量也快,差评。
将一滴电都没有的小夜灯随手扔到一边,王悦心只能依靠速度和灵活性躲避护工的追杀,除非他能找到另一个灯,否则在这般密集的搜捕之下被抓到只是时间问题。
今天的运动量拉满了,拉得满的不能再满,王悦心感觉自己一上楼就在不停地逃命和迷路中交叉进行。
他之前在楼下溜保安的时候就已经跑了好多次,现在又来追杀游戏,这到底是密室逃脱还是全员加速中啊。
忙累王悦心绕了半天都没能找到离开黑暗区域的路,反而把自己绕进了一个死胡同里。
他一脸崩溃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墙壁,感觉这一定是命运在捉弄自己,毕竟在没有甩掉护工以前他一直以为自己还能秀的,结果天有绝人之路。
期待前方突然开出一扇暗门显然是不现实的,他只能转过身苦逼地望着那位堵住了他出路的胖子护工。
对方高高举起了巨锤,拿出砸烂牢笼床的气势,巨锤的锤身甚至都快碰到天花板了。
哦豁,凉凉,这还能怎么操作?王悦心老老实实抱头蹲下,做出一副已老实的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模样,等待自己被抓住关小黑屋的命运。
这路还没探熟呢,就得等着哥哥弟弟们营救自己。
他本以为胖子护工会挥舞着巨锤砸向他的身边吓唬他,所以他都做好了心理建设,结果等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反而等到了“锵”的一声脆响。
王悦心错愕地抬起头,努力瞪大眼睛,在黑暗中勉强辨认出了一把死死卡住锤子的斧头。
胖子护工的侧后方站着一个影子,对方的体型相较而言过于纤瘦,但居然能纹丝不动地拦下胖子护工手里的巨锤。
这视觉效果,简直了,这是什么新剧情吗?只有即将被抓住的人才能触发?王悦心胡思乱想着,都进入剧情了怎么还不开个灯呢,这乌漆嘛黑的压根看不清楚什么状况。
胖子护工不解地看向阻拦他的人,仿佛在疑惑明明都是戴着面具的养老院医护人员,为什么他要抢夺他的猎物。
对方并不打算回答胖子护工的问题,他只是隐晦地撕下了胸口的小白花,静静地看着胖子护工。
虽然戴着面具,虽然周围一片黑暗,但胖子护工十分确定,面具背后那双透蓝的眸子,正冷冷地盯着他,那扑面而来的气场和压迫感,宛如一位天生高贵的上位者对下位者居高临下的俯视,让人心直突突。
不是,你为什么要凶我,npc只能吓唬人又不会真的碰到人,我只是个听命行事的卑微打工仔啊!
胖子护工委屈极了,他拿着锤子,可怜兮兮地看着对方一声不吭地偏了偏头,示意他离开,他才无奈地转过身。
他离开后,斧头面具人又小幅度地将小白花贴在袖口,顺势将斧头杵在地上,看向愣愣抱头蹲在墙角的王悦心,那择人而噬的压迫感仿佛从未出现过,甚至他此刻看起来还有些吊儿郎当的悠闲。
黑暗中,戴着面具遮住脸的人身形过于熟悉,那身形那姿势不知为什么让王悦心瞬间幻视成了一个慵懒扶着麦架漫不经心看着台下的舞台统治者……
但刚才眼前发生的一系列模糊不清的戏剧性变化让王悦心的脑子一团乱,他压根没有去细想,反而将这种莫名的熟悉感归结于自己认出了对方身上的衣服。
这是他的老熟人好兄弟啊,会觉得熟悉难道不是应该的吗?虽然对方近几年并没有任何舞台表演,但当初全国总决赛的时候他看多了,每次这小子杵着麦架就如同西方贵族拿着手杖的样子,总能引起台下女孩子们撕心裂肺的尖叫。
“鱼鱼?!”王悦心惊叫一声,“你是怎么来到这里,不对,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你是超人吧,唰的一下就蹦了出来?!”
“这有什么难得,你刚才那声尖叫声压太强,我大老远就听见了,看来我来得挺及时嘛。”
余玉抬起面具,一边调侃着一边将蹲在地上的王悦心拉了起来,然后简单说了说他消失后他就返回人群去找他,结果被同样带进暗道的事情。
“你呀,下一次可别再丢三落四的。”余玉将他的饰品眼镜拿出来,戴到他脸上。
“丢三落四是应该的,那要不我怎么叫糊糊呢。”王悦心嘿嘿一笑抬了抬眼镜,看着余玉的双眼里全是亮晶晶,“你刚才是真的帅,帅惨了,哇,真的,这波你装得太到位了!”
“接着夸,我爱听。”
王悦心立马嘴甜地吹起了彩虹屁,他吹着吹着总算想起了不对劲的地方:“……你一个眼神就把怪给吓跑了……不对,刚才那个护工怎么看到你就走了?”
他并没有看清余玉拿下小红花的动作,他只看到他偏了偏头,胖子护工就放弃了追杀。
“我还以为你不打算问呢。”余玉伸出了手,将袖子上贴着的小白花给王悦心看了看。
“小白花?守则里不是说养老院里没有小白花吗?”王悦心不解。
“准确说,应该是楼下没有小白花,或者,小白花不应该被楼下的病人们观测到,但这里就不一样了。守则的意思并非是小白花不存在,而是‘我们’不该看到它。”
“玩文字游戏是吧。”
“我这一路上碰到的护士也好,护工也罢,他们身上都贴着小白花,也许这就是医护人员的专属标签。病人是红色的,员工是白色的。”余玉猜测着,“我刚才戴着这小白花,脸上还戴着从某个员工身上借来的面具,胖子护工老师怕不是将我当成了同事,所以将你这个猎物让给了我,真是个好同事。”
他可没有说谎,他的面具就是借来的,而他身为医生和护工也的确是同事,只不过多了一层上下级关系没有说罢了。
“……你说的‘借’,和人家的个人意愿无关吧。”王悦心毫不留情拆穿了余玉雁过拔毛的强盗属性,“我很好奇你怎么做到的,该不会是用灯将护工定住然后伸手‘借’的吧?啊我刚才怎么没想到这一点,现在我的灯早就没电扔了,害我少玩了五块钱的!”
见他有些后悔,余玉直接将他的小红花撕下来,换成了他的小白花:“多大点事,这个你先贴着,我带你再去借一个。不需要灯,找个护士也行啊,我这一身行头就是从护士身上薅下来的。”
理论上打劫护士也行,因为对方不能进入黑暗领域,他们可以将护士引过来,站在黑暗里,趁对方被拉了仇恨又无法上前抓住他们的时候,将他的面具武器和小白花借过来就行了。
王悦心贴着小白花,手里拿着余玉给他玩的道具长斧,跟在余玉身后向前走。果然还是当赛老师的没用的挂件最爽,不用动脑子,只用跟着他,就有酒有菜,有景有爱,有余玉在身边,他安心了一大截,不愧是他的天选队友cyrus。
余玉看着他无脑跟着自己的状态,反应过来他其实并没有发现这一层和楼下的关联,可能倒霉孩子一上来就被怪到处撵估计压根没空细想只能两眼一抹黑瞎跑,导演组在他身上玩不了恐怖戏,就只能加人上动作戏了。
突然好奇要是他当时没有把章远拼命拉着并且在最后推了出去,换成了章远来到这二楼,导演组又会给他准备什么……
余玉一边缺德地想着,一边向王悦心科普,这黑暗区域,其实就是楼下的病人区,王悦心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他刚才跑着跑着觉得像之前和小亮哥跑过的地方。
之前宵禁的时候在楼下病人区活动时,只有护工出现而不见医生护士的动静,余玉推测宵禁时由护工负责病人区巡逻,所以只有护工才能在这黑暗区域里行动,护士无法进入。
余玉之前在本层的医生办公室不仅仅发现了“非人”莫来的日记,还在一旁墙上找到了排班表,表中显示护工永远被排在夜班。
而他们当时在楼下办公区碰到的那一群待启动状态的护工,也许并不是导演组故意临时安排的难关,而是宵禁时间到,楼上的护工坐个班车去楼下开始打卡上班。
也许,表里世界指代的并非病人区和员工区,而是指楼下和楼上?就是不知道这楼下和楼上到底哪一个才是表,哪一个才是里。
而楼下的病人不允许看到小白花,或许是因为小白花的存在对他们产生不可控的影响和刺激。
“毕竟,胸口戴白花,那是参加葬礼才会佩戴的东西,不是吗?”
余玉和王悦心一边分析着,一边向他展示自己找到的线索,说着说着突然发现对方停了下来,于是他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走呀。”
“你将搜集到的所有线索都带在身上了?”王悦心问道。
“方便之后将线索串联起来嘛,之前的也在我这呢。”余玉说,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一般,又将所有线索收了起来,转过身继续往前带路。
幸好这里没光,否则他脸上的憋笑神情估计就会被王悦心发现了,还好还好,还没有笑场。
王悦心沉默片刻,又突然说:“鱼鱼,咱们之前说好要搞事情的,我寻思着苏星一定有问题,他十有八九就是‘非人’,我想待会儿找个单独的机会和他联盟,你帮我打掩护?”
“可以。”余玉点了点头,“我也觉得allen挺像,这家伙一肚子坏水估计都没找到地方往外倒呢。”
“那关于‘老鼠’,你觉得是谁?”
“应该不是你吧,悦心?”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要是你的话你这一手玩的是真的高级了,谁能想到一心准备投靠‘非人’的家伙其实是‘老鼠’呢?你的thinking level绝对能到这一层。”余玉耸了耸肩,要是王悦心真的是“老鼠”,他绝对可以做出这样的操作,可惜他没能拿到“老鼠”的身份卡。
王悦心也咧了咧嘴:“这次手气背,下次运气好了抽个特殊身份我绝对这样玩。”
“其实是你也没关系,要是你的话我估计就不准备和allen结盟,或者骗他结盟,反正我不打算把你供出去。”余玉头也不回地随口说着漂亮话,“但你说真不是你的话……应该也不是远远和虎子,他们俩藏不住事儿,亮哥是会玩的,生哥不会玩但也有可能正因为他不会还没能理解要干什么,所以一直没有露出马脚。”
王悦心听着前方余玉自顾自的分析,低下头,手里的长斧转了个圈。
“那就是生哥和亮哥吧,两位老大哥确实太稳,有嫌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