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上的印记
“呜~”
随着一阵凄厉的尖啸声在众人耳边传开,一道红色的焰火在头顶爆开,在空旷的草场上显得很是耀眼。
这是陷阵营中用来传递讯息的最高等级讯号,不管是谁,只要看到这道讯号都要迅速的赶来。
陷阵营中,伙长手中的讯号可以升空五十丈,如果是百夫长,手中的讯号则可以升空到百丈,在这个范围内,所有发现讯号的士卒都要立即汇聚而来。
“检查周围的痕迹,”将手中的竹筒收回怀中,三哥目光扫过周围,沉声道,“发现异常不要乱动,立即上报。”
“是。”一旁,秀才和瞎子几人拱手领命,各自带着几个人散开在草场的周围,开始仔细的寻找起来。
与此同时,距离隋缘他们三十里外的一片草场上,野狗正带着阿山与几名士卒巡视,阿山的耳朵微微动了动,偏头看向隋缘他们所在的方向,面色骤然变得凝重了下来。
“野狗大哥,”双眼紧盯着焰火爆散的方向,阿山有些紧张的喊道。
野狗闻言偏头看了过来,面色同样变得凝重了下来。
“传令集合,”沉喝一声,野狗座下的战马已经如利箭一般向着焰火爆开的方向射了出去。
后面,阿山仅仅的跟在野狗的后面,同时将背上的旗子高高的举起,向着周围有规律的舞动着。
没多久,野狗周围的士卒发现了他们的异常,看到野狗舞动的旗帜后,立即向着野狗这边靠拢而来。
在野狗他们向着隋缘几人所在的方向靠拢的同时,西北方向十里外,两名东乡族的游卒同样发现了半空中爆散的焰火,相视一眼,一人向着焰火爆散的方向策马而来,另一人则是向着西北方向策马而去。
“三哥,这里。”草场上,秀才抬手招呼了一声,翻身下马,趴在地上看着什么。
三哥策马而来,看到秀才身前的草地上那向前延伸而去的凌乱马蹄印,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是东乡人的战马!“扒开身前的草丛,秀才的面色同样有些凝重。
“不对,“一旁赶来的瞎子俯身从地上捡起一根被战马踩断的草叶,沉声道,”还有边军的人。“
目光扫过周围,瞎子在一旁又补充了一句,“边军的人应该不多,而且,应该是被东乡族的人追杀的。“
瞎子的声音传出,众人心中隐隐都有了判断。
‘看来这次边军出动的是高手!‘目光扫过身侧一地的尸体,东乡士卒在这里留下了三百具尸体,连边军中的一个人都没有留下,由此可见,这次边军中出动的人实力不凡了。
“以这马蹄印为主线,向周围散开三里,再搜。“三哥接过瞎子手中的草叶仔细看了看,向周围几人沉声道。
瞎子几人闻言点了点头,立即分散开来仔细探查。
“你看这草叶上的印记,只有边军的战马才能留下这样的形状。“三哥将手中的草叶递给一旁的隋缘,沉声说道。
隋缘接草叶凑到近前,这才看到草叶断掉的边缘很是整齐,但若是自己观察,还是能看出一些参差的纹路。
隋缘的目光沿着纹路走了一圈,想到自己战马马蹄上盯着的马掌,纹路吻合。
将手中的草叶小心的收了起来,隋缘抬眼看向在前方搜寻的瞎子,心中不由有些感慨,这人的眼神这么好,也不知道为啥会被叫做瞎子。
就在隋缘心中感慨的同时,不远处隐隐有沉闷的马蹄声传来。
“是自己人,“三哥抬眼扫了眼来人过来的方向,沉声说道。
果然,几个呼吸后,来人渐近,奔驰中的战马也缓缓放低了速度。
“瘸子,什么情况!?”目光扫过三哥身旁一地的尸体,赵三刀面色有些惊疑不定。
“我们也刚到不久,”三哥沉声道,“刚发现了边军的马蹄印。”
“不是内讧!”赵三刀一听便反应了过来,目光再次扫过前方的尸体,面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娘的大营的这帮爷不知道又在憋什么坏水,看这动静,这次的麻烦怕是有些大啊!”
东梁边军与西北四王相峙了数十年,双方都经常会派遣高手到对方的地盘上对一些重要人物出手,不过相比于西北四王广阔的领地,边军这里多是高墙坚城,兵马相对集中,导致对方很难得手,时间长了西北四部的人也都学乖了,轻易不肯单独到边军的地盘上搞事情,持续到现在,多是边军中的高手再西北四部的领地内活动。
三哥闻言沉默了下来,在边军中呆了那么多年,三哥可以说是对西北四部的习性熟悉无比,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尸体,总给他一种分外怪异的感觉。
在两人说话间,后面又有两名伙长带着各自的士卒疾驰而来,看到面前的尸体,无一不是面色难看。
四名伙长相聚在一起简单交流了两句,随后便以堆尸地为中心向周围四散开来,开始仔细的搜寻。
没多久,当百夫长野狗带着一队人马急吼吼的赶到的时候,下面的十个伙长已经尽数聚齐。
“这里是谁先发现的?“目光扫过眼前的尸体,野狗沉声问道。
三哥闻言策马上前,拱手道,“是我们队。“
野狗点了点头,“可有什么发现?“
三哥示意隋缘将那根断掉的草叶交给野狗,在一旁说道,“应该是东乡族的人在追杀边军人马,看地上的马蹄印,人数应该是在一标上下。”
西北四部军中,一标人马相当于边军中的一个千人队。
野狗接过草叶凑在眼前看了看,点了点头。
“他们往何处去了?”丢掉手中的草叶,野狗沉声问道。
“西南方向。”三哥指了指秀才他们刚才顺着马蹄印探出的方向,正色道,“看马蹄印记,是往白头岭去了。”
“白头岭!”野狗闻言眉毛微微挑了挑,眼中隐隐闪过一抹激动。
沉吟了片刻,野狗低沉的声音在场中回荡开来,“二、四、六、八、十,散开四周十里巡查,余下五营,沿着印记向前搜寻。“
“十。“周围十个伙长闻言拱手领命,随着战马的嘶鸣声传开,四十余骑如一张大网般向四周张开来,剩余的四十余骑则围绕着草地上的马蹄印记向西南方向而去。
“把鹞鹰放了。“野狗偏头看向一旁的阿三,沉声说道,“系黑巾。”
“是。“阿三闻言立即接下身后的背篓,小心翼翼的打开侧面的箱盖,露出了里面一只身高将近一尺的鹞鹰。
边军中,百夫长出营之时身边皆必须有一只鹞鹰随行,为的就是一旦遇到重要的情报可及时的传回大营。
许是在箱子里呆的久了,这只鹞鹰此时看上去有些蔫嗒嗒的。
小心翼翼的将鹞鹰脚上的细铁链取下,从怀中抽出一根黑色布条,将布条在鹞鹰的一只脚上缠紧,阿三手捧着鹞鹰偏头看了野狗一眼,见野狗点头,阿三也不再犹豫,双手猛然向上一抬,蔫蔫的鹞鹰像是被从睡梦中唤醒一般,双翅骤然张开,带起一阵激荡的大风,身形却是如一支利箭一般向着天空中激射而去,转眼间便成为了天空中的一个小黑点,向着陷阵营驻地的方向展翅而去。
这些鹞鹰的脚上都有编号,这些编号出营的时候营中都有登记,看到鹞鹰飞回,营中便能凭此分辨出是哪里出了事情,可以凭出营前划分好的巡查范围大致确定野狗他们的方位。
至于书信一类的内容,因为之前有过鹞鹰被猛禽拦截的经历,是以军中如果传递重要的讯息,很少在鹞鹰身上附带什么书信,再者,野狗他们识字本就不多,让他们写字的话,恐怕比让他们打一场胜仗还难。
从天空中收回目光,野狗看向草地上延伸出去的马蹄印,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在他们出营前,校尉车立曾专门对他们四个百夫长嘱托过,上一批出营的人马损失惨重是因为遭遇了东乡族追捕的人马,被牵连之下才会折损了那么多的人手,东乡部的士卒这次如此疯狂,是因为族长东乡必契的亲弟弟东乡木刺被斩杀在营帐中,更关键的是,刺杀者在东乡木刺的营帐中找到了一件了不得的东西,正是这样东西,引得东乡必契震怒,亲自下令要找到刺杀者。
从车立当时的语气来看,他也不知晓边军中的人从东乡木刺的营帐中带出来的东西是什么,但想来能引得宗师实力的东乡必契震怒的东西,定然非同寻常。
在野狗他们沿着草地上的马蹄印记向南搜寻的同时,西北方向,两支千人队如利箭一般向着他们这里疾驰而来,队伍前方,两面黄底兽纹的旗帜迎风猎猎招展,显露处一个獠牙外翻的狰狞兽首。
这是东乡族崇拜的圣兽虚兽,据传乃是守护幽冥之地的强大妖兽,以天下生灵的魂魄为食。
而这两支以族中圣兽为旗帜的队伍,若是野狗或三哥在此定能一眼看出,这正是东乡族赫赫有名的圣兽军,一支只听命于族长东乡必契的军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