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妄脸色一白。
    一时举杯的手有些发抖。
    他不知道江淮序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明明知道自己并没有照顾温迎的。
    在没喜欢上她之前，他不欺负她都不错了。
    思绪纷乱，却也没时间想太多，强扯嘴角笑了笑后，他拿着杯子，将温水一饮而尽。
    回过神来才发现江淮序并没有喝，只是将杯子又放下，从始至终都没有取下口罩的意思。
    黎妄张了张嘴。
    一时心里不是滋味。
    却也默契的没有问太多。
    桌上摆着各式山珍海味。
    他吃着，却总觉得食之无味。
    和温迎相处久了，对她的喜好也基本了如指掌。
    他知道，这桌上的每一道菜，都是她爱吃的。
    最后，他问江淮序“以后有什么打算？”
    到这个地步，江淮序的一生其实算是毁了。
    黎妄知道，真正烧伤过的人，哪怕经过治疗，也会留下一些长期的，并不能完全治好的后遗症。
    可以说他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对自己的折磨。
    像正常人那样活着，正常娶妻生子对他来说，其实也是一种奢求。
    二十几岁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但对于江淮序来说，他的一生到现在已经定型。
    或许这个问题不该问，不适合问。
    但莫名的，黎妄就是问了出来。
    江淮序选择接受治疗，选择在接受完治疗后回国，他就知道，江淮序一定是没忘掉温迎的。
    “没打算”
    果然。
    江淮序的回答和他预料的如出一辙。
    苟延残喘的活着，也不过是活一天算一天。
    将嘴里的饭咽下去，黎妄垂眸，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却又出于私心，还是在这个时候提到了温迎。
    “那她呢？江淮序，你还爱她是不是？”
    “这次回来，有想过要继续争取吗？”
    苦涩在嘴里蔓延。
    对于这个咄咄逼人的问题。
    江淮序一时无法回答。
    想。
    怎么不想。
    想到每晚每晚都睡不着。
    想到成了活下去的唯一念头。
    每天在医院待着的二十四小时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想。
    逐渐沦陷无法自拔的同时，他也知道……
    “黎妄，我不配”
    “我爱她”
    “但她一直都值得最好的”
    以前身躯完好的时候，江淮序就从没觉得自己是最好的。
    只是努力着，将自己变得很完美，想成为她身边那个最好的。
    更何况现在的自己呢。
    一个如此不堪的自己。
    很奇怪。
    作为竞争者，黎妄觉得，自己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或许应该高兴。
    可没有。
    更多的，他是觉得难过。
    为江淮序感到难过。
    回想几个月前，他还在为江淮序打抱不平。
    但现在，他已经逐渐变得和江淮序一样，为她着迷。
    “如果以后她和别人结婚了”
    “你还能做到淡然处之吗？”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
    黎妄抬头，神色认真也偏执。
    “不能”
    这是江淮序的答案。
    一直都不能。
    但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戏剧性，充满了无奈和不甘。
    就算不能。
    就算每时每刻心如刀绞。
    他也没有任何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