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
我心里怀抱着能够离开这里的信念,想立马打开进入另一个地界的入口,可是我无论怎么使劲,手上抓握感依旧强烈,拧肉挫骨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而那些不断晃动的眼珠也因为兴奋而充血。
“什么鬼??”
我拼命地挣扎着,可就像是人类脚下的蝼蚁一般,无论如何挣扎都是无济于事,甚至在对方眼中看起来还有些可笑。
那股挤压感更加强烈了,我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挤到一处,呕吐和眩晕感将我包围,四周出现了重影,我的眼前恍惚了起来。
那些眼睛就像会活动的小虫子,在我的眼前来回地飞来飞去,将我挣扎的样子完全地展现了出来。
我只看见这个迷雾巨人的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
同样是六根指头,迷雾巨人的指头不受控制一般来回晃动,以一种不正常的样子扭曲着,似乎是因为将要把我撕碎而感到兴奋。
我甚至都闭不上眼睛,眼前这令鬼魂飞魄散的景象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这强烈的挤压甚至让我的眼球都从眼眶中凸起。
不过因此我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起来,随着视线的模糊我的精神也临近崩溃。
我现在一定像极了一只即将被捏爆,发不出任何声音的小鸡仔。
我甚至看到了走马灯在我面前晃荡,一幕一幕像过电影一般,强行划过我的脑海。
我此时的脑中甚至连求救都想不起来。只是任人宰割,对,任人宰割。
没有痛苦,没有想法,深深的绝望令我根本没有任何的求生欲。
无论是我的灵魂还是精神都在告诉我,你死定了。
我的模糊的视线逐渐被这六根阴影掩盖,强烈的威压让我张开大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我本以为自己的身体会带来撕扯后难以忍受的痛苦,可那种痛苦迟迟没有传来。
这就是真正遁入死亡的感觉吗?似乎有些轻飘飘的,还有小风的吹拂。
不对!
要是这样,我就没有任何思考能力了灵魂没有了,意识也会随之消散,那我现在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儿?
我睁开了双眼才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坪上,身上压迫感不知何时早已消失。
一个满头小揪儿的男孩儿正带着一脸慈祥的笑意看向我。
嗯?怎么回事儿?
我噌的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心中甚至在怀疑被撕碎后我的灵魂是不是上了天堂?
不对呀,灵魂都没有了,哪有上天堂地狱之说。
我的耳边嗡嗡作响,才注意到面前的遮住了光线的一小片阴影。
“你终于醒了。”
小孩儿依旧带着慈祥的笑意。
我眼瞅这小孩子不过十来岁,可他脸上的表情并不像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
“咱们真是有缘分啊,没想到在命悬一刻时我们又见面了。”
什么?
我的头脑依旧发懵,突如其来的一大堆信息完全无法处理。
我在原地呆愣着,终于是承认了自己并没有被撕碎的消失。
我再次抬头面对那个笑颜。
无论是刚才的走马灯,还是我现在努力回忆,都没有见过这小孩儿的记忆。
他是谁?
在一片混乱的思考中,我的视线从他的身上暂时移开,周围的景象映入眼帘。
一下就忘记了刚才心头的疑惑,四处鸟语花香,落英缤纷,俨然是一幅桃花源的景象。
见我满满脑子疑惑,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小孩儿便咯咯地笑了起来。
他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
“死里逃生的感觉怎么样?后劲挺大吧?”
我的视线再次转移到他的身上,而这一次我心中有了答案。
“你是闲云先生?”
“哎呦,小伙子悟性不错啊,居然这样都能把我认出来。”
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这么高兴,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头上的小揪揪随着他的笑声而来回晃动,弹性十足。
“你的礼物我已经收到了,不过我好像看见烧给我东西的并不是你呀,我还正好奇呢,没想到就在闲逛的时候遇见了你。”
“闲逛???”
我心里暗暗重复了一遍,脸边流下了豆大的汗珠。
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居然能在那种诡异的地方闲逛,他真不怕逛着逛着把小命都丢掉了吗?
呃,他应该早就没有命了。
难不成他是不是单纯的算鬼命的,而是算命仙人?
我甩了甩脑袋。
无论是谁,他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激动的站起身,一把把他搂入怀中。
刚才那恐怖的场面带给我的后遗症依旧存在,双手止不住地抖个不停,就算刚才说话时,我的牙齿依旧上下不停的打颤。
那是一种怎样的生物啊?不,那不是生物,我甚至都不想称他为鬼。
鬼都没有那么可怕,那是鬼都会为之恐惧的东西。
“好啦,好啦,你已经出来了。”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颇有长辈的风范。
“既然你支付给我那么多的报酬,我也应当做这件事情。”
他那双稚嫩的小手拍打着我的背部的时候,就好像是小孩儿的不是他,而是我。
我松开了手,站起身,闲云先生现在还不到我的腰。
“话说那些巨人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他们?他们是原住民。”
“原住民?”
“对,这么给你解释吧,他们是从古到今所有人的怨念集合体,因为大部分的怨念由人而产生,他的身形别和人类似。他们没有意识,没有情绪却有无尽的恶与欲望。
所以他们无论吃下多少的孤魂野鬼也永远无法填满他们腹中的饥饿他们只会永无止境漫无目的的在那片地区。行走没有生的希望,也没有死的欲望。”
他叉着腰继续说道。
“像那样的东西可不止存在于那一个地方,其他地方也有,只是形态略有不同,不过本质都是怨念的集合体。”
“那您……您是怎么把我给救回来的?”
他的食指伸出来,摇了摇。
“这可是我吃饭的本事,可不能告诉你,不过……救你也确实费了我不些精力,你可得记得报答我呀!”
她他很巧妙的转移了话题视线上下打量着我。
虽然他此时的身形是小孩儿的样貌可我不敢对他生出一丝一毫的不敬。
“走吧,带你参观参观我的小乐园。”
他拉着我的手,走向了田间的小路。
说来也是奇怪,这小路虽长,可我们就像是具有瞬移能力一般,没走几步,两侧的景象就快速的向后倒退,没过一会儿,一间间农村小舍便展露在我们的面前。
而小路的尽头,有一个极其普通的篱笆小院,走近以后可以看到,那里还趴着一只大黄狗,几只鸡正在一旁漫无目的的寻找食物。
这片和谐安详的景象却看着有一些不协调感。
“这些都是幻象,看看就行。”
他随口说道,之后他拉着我的手,一把推开了院子的大门,我们二人便进入了小院当中。
穿过不怕人的鸡群,闲云先生推开了房屋的大门。
“嘎吱——”
和屋外简单朴素的环境相比,屋内的陈设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现代的电视,手机,冰箱还有一系列现代家具整整齐齐的摆在房屋里。
“哈!”
很明显在屋子打开的那一刻,里面的那些东西依旧让他心情愉快,他蹦蹦跳跳地进了屋子,从桌子上拿了个什么东西。
“你那个朋友做的可真够完美的,这些东西都是我想要的,可一直没有机会拥有,你可知道这些东西要是在鬼城里面购买,你要多少价钱?”
他甩了甩手上的东西,我算是看清楚了,原来是个游戏机。
“这不就是个游戏机?”
虽然现实的我没有拥有过,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别看在人间这玩意儿不值几个钱,可你想想如今地府里有多少的鬼魂儿,阳间又有多少人会给他们的亲人烧祭品,这些东西也不容易流通,价格自然而然就涨起来了。”
他滔滔不绝的说起来,我都插不上话,他依旧跟上次一样,一股千百年来没人跟他说话的寂寞感。
只见他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悠闲的靠在枕头上手上拿着最新的游戏机,开始叽叽歪歪的玩儿了起来。
他还不忘随意地招待我。
“啊,你坐你坐这随便坐,你想看电视就好好看看,享受这段美好时光。”
我随便找了个小板凳,扶着一旁的桌子坐了下来,双腿的颤抖和虚弱感正在因为这美好的环境缓缓褪去。
可危机感依旧像一把刀一样立在我的心头。
“呃……闲云先生……”
“怎么了?”
游戏机里传来通关的声音。
“耶!”
咸鱼先生很高兴的暗呼了一声,然后笑嘻嘻地看向我。
我结结巴巴地问道。
“我……我能在这里待多久?”
“嗯,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我是第一次带生魂来这里。”
他的声音突然严肃了起来,将游戏暂停,瞪着那双稚嫩而又清澈的杏仁眼看向我。
“不过保守估计,撑死能待两天。”
“为……为什么呀?”
我的声音甚至都带了些许哭腔。
可能人永远都是不知足的吧,能在生死关头被救下来已经是千恩万谢了,可获得了这种机会后却总是会妄想,会不会有更美好的事情发生。
“这里不适合你。”
他重新继续游戏。
“也不是我不想留你,只是你这生活总是待在我这个地方,越久你越找不着出去的路。”
他缓缓的说道,然后停滞了很久,他好像是没有说完,可见他却又不像是想继续说的样子。
他是给鬼算命的先生,应该早已算到了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看破了也不能说破,我也没敢再继续多问。
我坐在小凳子上休息,耳边传来他玩儿游戏的声响,屋子的一切如此简单而美好,甚至让我有一些恍惚的情绪,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走马灯里。
随着一声game over的声音响起,身形是小孩儿的闲云先生坐了起来,他什么都没有说,而我却清楚的能感觉到他在召唤我,我便跟着他走出屋子,接着走出了院子,在这一片乡野田间散起步来。
这片祥和的景象却有些怪异。
除了闲云先生的屋子以外,还有一些其他的房屋,甚至还有袅袅炊烟,可是那些房屋无论怎样走他永远都伫立在原地,与我的距离没有丝毫的移动。
闲云先生看出了我的疑惑,用稚嫩的声音对我说道。
“不用看了,那些也是幻像。”
想起他前头说的,院子中的鸡和狗也是幻象。
我便缓缓说道。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幻象?”
“对,没错。这也只是一个暂时的安全屋而已。对我来说也不是绝对的安全,更别提与你了。”
他双手抱着后脑勺,哼着小曲儿,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拔下来的狗尾巴草。
我正在观赏四周的景色,他突然继续说道。
“这个地方也不好找啊,比那家伙的三不管地带还难找。”
那家伙又是谁?或许是闲人云先生的老友吧。
我并没有多问,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里永远是一副安静祥和的景象,而我也发现那些猫儿狗儿,还有地上啄米的鸡就像程序写好的一样,在原地不断重复相同的动作,连叫声都别无二致。
而这些便是我心中诡异感的来源。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
在这里基本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可我也很明显的能感觉到周围的环境发生了一些变化。
少了的一只只鸡,消失的田野,还有再也不冒出炊烟的烟囱,以及逐渐陷入黑暗的天空。
这个安乐的小地方也开始崩塌。
一切不寻常的事情开始发生,闲云先生也同时跟我说道。
“这里也开始崩塌了,我也得换个地方了。”
我们再次回到了小屋中,除了孙晓给他烧来的东西以外,剩下的所有物件全部都在褪色。
一切看起来像极了古早的黑白电影,压抑而又沉重的气息扑面而来。
闲云先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个包,从包里拿出来一个东西,交在我的手中。
“你拿好它,它可保你暂时平安。”